戚少轩硬生生承受着一道比一道更狠的鞭挞,无论多痛,多恨,他都紧紧咬牙挺着,他有自己的骄傲和底线,这份骄傲和底线令他无法对自己的父亲刀剑相向。
“我没有害死我娘!”少年气息有些弱了下去,绷直的身上已经血肉模糊一片,绽开的血肉随着鞭子的落下扬起一并被带出些许,他仍只是倔强的怒视自己的父亲。
他不允许自己出手,他不要做弑父的罪人,如果他出手,他便真的罪孽深重坠入万劫不复里,成了真正的畜生!他不是畜生!他不是!可是虎毒尚且不食子,为何他的父亲,却要将他打死?他的视线渐渐模糊,倔强的眼泪终于承受不住落了下来,混沌的思绪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戚少轩!”一声焦急的声音突然划破迷茫,传入他奄奄一息的意识里。
戚少轩摇摇欲坠恍恍睁开眼睛去看,模糊中只见一道红衣从天而降,一把抱住了他往地上栽去的身体。
“凌之瑶?”戚少轩恍在梦中,怔怔的望着抱住他的凌之瑶,“我是在做梦吗?”
“不是做梦,是我,真的是我!”凌之瑶手足无措生怕自己碰疼了戚少轩,一时间,鼻子发酸,眼泪扑簌扑簌就落了下来,她不容分说立即为戚少轩运功疗伤,一边疗伤一边痛惜不已的掉眼泪,“你怎么呆呆站着不动,任由那些刀光剑芒肆意伤害到自己呢?”
若不是她将那些飞来的刀光剑芒打散,若她再来晚一点,只怕那些刀光剑芒就要将他活活剐死。
这么多的伤口,一道道血肉模糊的裂开,狰狞恐怖,浑身上下都是,他该有多疼啊!
“他刚刚是被自己的心魔困住了。”沈沐宸说道,转而提醒凌之瑶,“你自己小心。眼下我们都在阵中,随时会陷入心魔里,切记击退即可,不可伤人,否则伤到的可能会是我们自己的同伴。”
“好。”凌之瑶郑重其事的点头,见戚少轩身上的血止住便收了运功的手势,将戚少轩小心翼翼的扶起,千叮咛万嘱咐道:“听到了吗,若再陷入心魔里,别再这么傻了。”
戚少轩凝望她落泪的双眸,心弦微微颤动,这莫名的悸动令他情不自禁抬起指尖,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
“别哭。”他轻轻呢喃,虚弱的笑了笑,“我还是喜欢看你嚣张跋扈的样子。”
凌之瑶呆呆的看着他,然后意识到他居然说她张扬跋扈,不由撇嘴嗔道:“胡说!我才没有嚣张跋扈,安歆明明说我是明艳动人恣意鲜活。”想到自己不是要和对方斗嘴,她再次郑重其事道,“可不是开玩笑,若再陷入心魔,一定不能再傻傻挨打了。”
戚少轩点头应下,她这才放下心来,询问道:“ 你身上有涂抹伤口的药吗?得包扎一下才好得更快。”
“有的。”戚少轩从怀里取出药瓶,伸出去欲递给凌之瑶,忽而想到自己需脱了衣服才能上药,这么一想,递出去的手顿在半空中,脸颊不期然浮现出一抹红晕。
凌之瑶本还没有什么遐思,结果看见戚少轩的模样,不知怎的,她的脸也红了,她赶紧转过身去央求沈沐宸,“清禹师兄,你们帮他包扎一下吧。”
这个率真爽利的姑娘,竟也会有小女子的忸怩之态,真是难得。
沈沐宸笑在眼里,示意洛河生帮忙,洛河生走到戚少轩面前,戚少轩道了一声谢谢,凌之瑶看了他们一眼,随即红着脸背过身去。
沈沐宸问戚少轩,“安歆没有与你在一起吗?”
戚少轩抬起眼眸,愕然不安开口:“安歆也进来了吗?”
沈沐宸通过戚少轩的神情看出戚少轩并不知安歆也在竹峰里,他询问戚少轩入竹峰前后的事情,戚少轩一一详尽道出。
戚少轩补充道:“我在入口处等了半个时辰,山门并未被再次打开,况且就算我离开山门,但山门打开的声音响彻云霄,我无论在哪定然都能听到,按理,这竹峰不会有其他进入的方式,安歆不应该在里面的。”
“我们被骗了!”凌之瑶气呼呼挥了一下落樱枪,她就觉得那人不是好人,“哼哼哼,待我出去,我一定要打爆他的头!”
沈沐宸垂眸抿唇思索,然后摇头道:“他没必要欺骗我们。”
“我是非常非常相信清禹师兄的,但反正我怎么看都觉得那人不是好人。”凌之瑶撇嘴。
沈沐宸淡笑,缓缓道:“入此地可助修行历练,想必冥邪也曾在这里修炼过,他是聪明人,定然明白困不住他的地方,自然也困不住我们,所以他没必要做局引我们进来。”
戚少轩立即赞同道:“入竹峰前安歆也是信心满满的与我说,此地虽充满未知的凶险,但绝不会困住他们太久。而后我被冥邪推入峰里,便不知后事如何了,她如果进来,会以怎样的方式进来呢?”
“对呀,如果安歆在这里,她是怎么进来的呢?”凌之瑶抱着落樱枪也很是疑惑,清澈的眸子忽闪忽闪一脸崇拜的凝望沈沐宸,希望沈沐宸会说就多说点,她真的好喜欢看他侃侃而谈的冷静自信模样,那种强大而又笃定的从容,是她恣意闯荡江湖所依附的底气。
沈沐宸想到进来前在山壁上看到的另一玄机,立即清楚了其中关窍,他道:“前山设有登上峰顶的云梯,他们登至峰顶,再从另一云梯下来。”
说到这里,他想到一些事,眉头不自觉锁住,幽深的眸亦蒙上了一层难以自持的烦躁。
他询问戚少轩:“为何安歆会对冥邪的安排言听计从?”
戚少轩先是谢过洛河生替他包扎伤口,然后穿戴好后站起来盯住沈沐宸的眼睛,神情显而易见怪异起来,连带眸光也带了冷冷的敌意,“她为何会如此,皇上应该比草民更清楚。”
就算对方是至高无上的帝王,可一说起这个他就来气,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迁怒于他,一切的一切可不是因他而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