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桓温决定硬攻:“既然瘐援之如此的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桓温心一横,冷冷的说道。
郗超和袁乔倒吸了一口气,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桓温会真的来硬的,于是便连忙提醒道:“这瘐家可是当朝第一大家啊,丞相瘐冰可没有倒呢?而且瘐家在荆州深耕多年,关系网密布,若是真的硬来的话,保不齐那里会出问题啊。”
“我桓温行事向来为国为民,绝没有半点徇私,既然是为国为民,我就不怕任何事、任何困难,他瘐援之心胸狭窄,因一点小利而置大局于不顾,若我现在不办了他,今后还有何脸面对面对荆州的父老乡亲,又有何脸面为朝廷治理荆州?”
桓温又一次表现了他的大义炳然,在他看来,瘐家就是一根难啃的骨头,但是再难,还有彭城包围战难吗?
看着一脸正气的桓温,郗超和袁乔知道,再劝已经无意义了,基于他们对桓温的了解,桓温这次是铁了心要办瘐家了,他们即敬佩桓温的勇气和果断,又担心不可预测的后果,毕竟,作为桓温的幕僚和土断政策的执行者,若是桓温因为此事而被赶下台的话,那么他们自己也绝对没有好下场的。
没有办法,感觉上了贼船的二人只能硬着头皮跟桓温一条路走到黑了。
第二天,桓温从刺史府里召集了人马,带上了所有衙役,凑齐了大约二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瘐府走去,在他看来,收拾一个瘐府是内政,还没有到动用部队的地步。
然后,等到队伍赶到瘐府的时候,却发现瘐府大门敞开,门口空无一人,只有几个家丁在哪里打扫院子,跟以往戒备森严的情景完全相反。
虽然桓温感觉到奇怪,但是也没有多想,而是径直带着队伍走了进去,刚走进去没多久,刚才还在打扫院子的家丁就突然扔掉了扫把,紧急的把大门给关闭了,同时从两侧迅速的跑出来了两队全幅武装的人员,手持大刀,将桓温所带的二十人的队伍给团团围住。
瘐家的举动着实把桓温等人吓了一跳,虽然想到过无数的可能性,但是也没有想到会有这种可能,这瘐援之是铁了心要对抗到底啊,竟然敢公然的扣押一州之长,这就跟造反无疑了。
面对着比自己多几倍的全副武装的人员,从未见过这个场面的郗超跟袁乔吓破了胆,他们开始惊慌失措起来,屡屡的看上桓温,希望桓温能够即时收手,不要再继续了。
然而见惯了大场面的桓温却是一脸的淡定,就这?切,小场面,当年自己在彭城率领几百人面对几万人的胡人部队都不曾畏惧过,还能怕你们这些新兵蛋子不成?
面对着这些非法的武装人员,桓温微微一笑,随即下了马来,他一步一步的逼近瘐家的武装队伍,面不改色,大义炳然,反而是瘐家的武装人员被桓温的气势给吓的连连后退,不知该如何是好。
眼看武装人员退无可退的时候,瘐家武装终于鼓起勇气,拿出手中的大刀对桓温喊道:“站...站住,不准再..再往前了,否...否则就不客气了。”
“不客气?你可知道你面对的人是谁?朝廷钦命的荆州刺史、护南蛮校尉、安西将军、高远伯,难道你想造反不成?”受桓温的鼓舞,袁乔也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他跟随桓温的步伐,一点一点向前走,在看到前面的小兵不知好歹的敢威胁桓温的时候,便大声的向对方呵斥道。
袁乔依次的报出桓温的官职及爵位,目前也是为了提高震慑作用,毕竟造反是个成本很高的活,不是一般人能够干的,弄不好的话真有可能灭九族的。
袁乔的震慑果然起到了作用,本来就战战兢兢的小兵更加的害怕了,他不敢再直视桓温,手里的兵器也开始颤抖起来。
看着眼前颤抖不已的小兵,桓温又是微微一笑:“就这?就算来了一万个兵又如何?”
桓温摇了摇头,直接略过了小兵,再一次向包围圈内的其他士兵走去。
受到袁乔话语的震慑,其他的小兵也都不敢阻拦,虽然手里的兵器还是朝向了桓温,但是面对桓温逼近的时候,都默默的让开了一条道,让桓温带领着随从安然的通过了包围圈。
在顺利的通过包围圈之后,桓温不由的回头看了看不知所措的小兵们,心中嘲笑了一番瘐援之:“就拿这些虾兵蟹将来对付我?实在是嫩了点。”
看着桓温如此的威武,郗超和袁乔也自信了许多,开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信步的走在桓温的后面。
等到桓温带着队伍走到瘐府的正厅的时候,正厅两侧再一次出来了一队人马,而这一队人马明显要比门口的那一队要威武的多。
“站住,来者何人?胆敢擅闯瘐府,该当何罪?”为首的一位是个络腮胡子,一脸的横肉,双目如铜铃一般,乍看上去,甚是威武。
“我乃荆州刺史、护南蛮校尉、安西将军,桓温。”桓温也不生气,不紧不慢、不卑不吭的回答道。
络腮胡子显然被桓温的气定神闲给震倒了,很少有人会面对这样的局面还能保持镇定的。
“既然是荆州刺史,就应该知道朝廷的法度,怎么可以擅闯民宅?”络腮胡子继续叫道。
“只因这家主人不顾朝廷法令,擅自藏匿侨籍流民,依照法令,特前来问罪。”桓温依然气定神闲的回答道。
“哼,侨籍政策,乃是元皇帝东渡之时,为了安抚北方流民而定,至今已经百年,一直执行的很好,怎么可能凭你一个小小的荆州刺史,说废就废了呢?”络腮胡子明显也早已做了功课,所以回答的有理有据。
“当年永嘉东渡之时,北方流民在江南之地无土无家,侨籍政策意在安抚,现在已过百年,北方流民早已在当地安家落户,继续执行侨籍显然已经不合时宜,所以才要废除,就地落户,以方便朝廷的管理。”
论理论功夫,络腮胡子明显不是桓温的对手,三言两语,络腮胡子就开始支支吾吾的回答不上来,眼前局面开始向有利于桓温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幕后的大佬,瘐援之终于缓缓的走了出来。
瘐援之从后面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自觉的让开了一条道,以便让瘐援之通过,瘐援之也不客气,穿过眼前的士兵,径直的走到桓温的面前,跟桓温几乎脸贴着脸了,就这样死死的盯着桓温,盯着这个从头而降的对手。
而桓温却是一点也不惧,以同样的眼神看着瘐援之。
二人就这样几乎脸贴着脸的站了好一会儿,彼此都不说话,眼睛也不眨,死死的盯着对方,感觉就想要用眼神杀死对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