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襄跟谢尚在羌族近卫军和刘遁等人的拼死护卫下,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逃离了战场;
再次失去主帅的晋军将士和羌族士兵们,又一次陷入了混乱当中,秦军再次展开了大屠杀,最终,在秦军的血腥屠杀之下,一万五千余人的晋军以及一万名羌族骑兵,除了少数突出重围的外,其余的全部被杀于诫桥战场,晋军与羌族武装都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而就在苻健在诫桥跟晋军与羌族武装展开大决战的时候,许昌城内的张遇也没有闲着,当他得知晋军主力已经全部被调到诫桥之后,立即意识到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于是便立即点齐兵马,亲自领率部队打开城门,攻击晋军的营地,留守营地的晋军抵挡不住,纷纷的逃亡,张遇占领晋军营地之后,一把火将这处围困自己两月之余的营地化为了灰烬。
至此,参与围城的晋军三万余主力部队和姚襄的一万名羌族骑兵,全部被屠杀殆尽。
姚襄护送谢尚逃离战场之后,谢尚一路上都是失魂落魄、如同丧家之犬一般、一刻不停的向南逃窜,而姚襄也是极尽忠诚,后面不断的秦军赶来,都被姚襄率领近卫队赶走,一行人就这样星夜兼程,一直逃到了淮河北岸的芍陂,从芍陂渡过淮河之后就是历阳,谢尚曾任历阳太守,对那里的一切都很熟悉,现任历阳太守高武跟谢尚也很不错,所以逃到了芍陂的谢尚看到熟悉的一切,才稍稍的安下心来。
为了护送谢尚逃跑,姚襄可以说是丢弃了一切,精锐的一万名羌族骑兵基本上都损失殆尽,只剩下身边这几十名近卫军在侧。
谢尚当然知道是自己害了姚襄,看着好友损失如此惨重,谢尚不由的泪流满面,他知道是因为自己轻敌大意才酿成此祸,因此对姚襄心生愧意,趁着刘遁去找船只之际,谢尚握着姚襄的手流着泪说道:
“我本借张遇之事,拿下许昌、颍川二郡,打通与洛阳的通道,这样就可以使你我之间畅通无阻,联手北伐,以图恢复河山,奈何诫桥之败,三万将士魂飞魄散,连累了兄弟的一万精骑也遭此劫难,兄实在惭愧之极。”说完,谢尚向姚襄单膝下跪,以做谢罪之势。
见谢尚如此,姚襄连忙把谢尚扶起,也泪流满面的说道:
“兄切莫如此,我与兄情投意合、又同朝为官,理应相互扶持,寿春之时又蒙兄多方维护,才有我羌人一席之地,胜败乃兵家常识,今日虽遭此大难,但好歹逃出生天,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望兄切莫丧失斗志啊。”
姚襄到寿春投诚之时,因姚襄时年二十三岁,而谢尚四十五岁,谢尚本以为北人皆是粗狂人士,但姚襄不但相貌俊朗,而且谈吐不凡,谢尚心生欢喜,但与姚襄结拜为兄弟,所以二人平时皆以兄弟相称。
虽然姚襄没有怪罪的意思,但是谢尚明白,姚襄本就受苻健的打击而力量大损,此次又遭诫桥大败,实力更不如前,极有可能会在北方无法立足,因此说道:“弟在北方能立则立,不能立当告知于兄,兄自当给弟寻一立足之力,以报今日之恩情。”
其实姚襄早有迁往东晋境内之意,受枋头、诫桥两次兵败影响,羌族的精锐基本上损失殆尽,若不是还有一个洛阳郡在自己手里,姚襄早就有退到东晋境内休养生息的打算了,所以今见谢尚主动邀请,姚襄十分的感动,但是他明白此时还不是南迁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赶紧返回滆头,以防止苻健可能的突然袭击,因此姚襄跪地对姚襄说道:“弟虽有此意,然弟之部众皆在滆头,现秦军占据许昌之后,必然威胁洛阳,洛阳乃弟之占据的惟一大郡,洛阳再失,则滆头必然不保,为了族人,弟必须立即返回滆头,送君千里,终许一别,今日送兄至此,往兄渡江之后,能够重新集蓄力量,来日再图中原,到时弟必然全力支援。”
谢尚没想到姚襄竟然如此有情有意,再回想自己的种种不作为,不由的泣不成声,二人在江边抱头痛哭之际,刘遁已寻得船只而来,谢尚登船之际,再次握着姚襄的手说道:“豫州之事,全赖于弟了。”
姚襄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谢尚登船之后,二人依依不舍的挥手告别,待谢尚走远之后,姚襄才感叹道:“兄败之后,尚且可以有退处,而弟再败之后,不再要退往何处了…”
因为此时的羌族领地只剩下滆头跟洛阳了,若是洛阳再失,滆头必然不保,羌族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姚襄才会发出如此的感叹。
诫桥之败是极其惨重的,谢尚率领的是北伐大军的绝对主力,为了支持谢尚的许昌之战,殷浩不惜把防卫濮阳的一万名士兵和据守谯郡的一万名士兵也调往许昌,结果谢尚将这三万名部队主力全部损失殆尽,许昌一失,濮阳则成孤岛,戴施也不得不后撤,而谯郡也无法久守,所以陈逵也被迫撤军,进驻泗口的殷浩为了避秦军的锋芒,也不得不再度撤回寿春,北伐的战果几乎一夜之间全部归零,还白白搭上了三万余精锐士兵,面对如此惨烈的失败,难怪司马昱会当场晕厥。
逃回京城的谢尚狼狈不堪,朝廷大臣也当仁不让的对谢尚发起了弹劾,面对群情激愤,谢尚大有被贬之势,谢尚是谢安的从兄,大家都同属陈郡谢氏,谢安当然不能坐视不管,于是便搬出传国玉玺之事说情。
这传国玉玺本是戴施冒着生命危险,从冉魏政权的蒋干手里连哄带骗的给骗出来的,然后又让何融带回京城,何融带回传国玉玺之时,整个京城都轰动了,司马氏百年之夙愿终于得以实现,激动之余,皇太后褚蒜子亲自带着穆帝及群臣全部出城三十里地迎接传国玉玺的到来,并亲自到太庙向列祖列宗禀报,可以说是极其的隆重。
这个功劳本来应该是戴施的,但是戴施尚在前线未回,朝廷也议定待北伐成功之后再论功行赏,现在谢尚闯下如此大祸,为保谢尚,经过谢安的动作,夺玺之功就从戴施换成了谢尚,戴施派何融送还京城就变成了谢尚指派何融送还京城,反正戴施没有士族背景,朝廷当中也没有人,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而谢尚则有强大的士族背景作后盾,所以事情很快就有了转机,因谢尚夺玺有功,不但没有追究其责,反而授职给事中,赏赐轺车、鼓吹,以示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