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夫人带韩晖二人乘车前往那慕府。
虽然今日在齐府好一番折腾,所幸到的时辰刚刚好。那慕夫人小憩刚起,正有空招待他们。
慕夫人正在厅堂里处理家事,听得脚步声,忙起身相迎。
“澜儿,你今日怎么得空过来,前几日你不是还说将行往西南,如今正该忙着打点行装才是。难道是那事有消息了?”
慕夫人这时瞥见齐夫人身后那两个小童,忙收口不言。
齐夫人戏言道,“这不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吗?今日家中出了点乱子,我还不把两个祸根给带过来了吗!”
韩晖听了很是尴尬,脸瞬间就红了。倒是那齐胖子是一脸得不以为然。对他来说虱子多了嚼不烂,早就习惯了。
“哪有你这么形容人的!这个虎头虎脑的怕是你家那个吧!长得倒是挺福相的。”慕夫人仔细打量了一下齐天沐,夸奖道。
齐天沐在旁边听得倒是极开心,一个劲地冲韩晖挤眉弄眼。
齐夫人看不过眼,便狠狠拧了一把傻儿子。
“你是不知道我家那傻儿子今天干的那事,差点没把我给气死。要不是看他们确实事出有因,我也不会厚着脸皮登门了。”
慕夫人询问道,“这么半大孩子能惹出什么祸事来,且说来我听听。”
齐夫人便将今日家中出的事,一五一十地告知了慕夫人。
慕夫人听后也甚是吃惊。
上回虽听齐夫人抱怨过家中小子不听话,当时想着必是好友自贬了,今日两孩子这么一番操作,确实是出乎意料。
想来若是她的麟儿长成后也如这般行事,只怕她早就气倒了。看来教养儿子一事,还得请老爷抓紧规划才是。
慕夫人看向韩晖,这孩子她也相处过,为人倒是谦恭纯良,今日这事却是办得有些出格了。
“澜儿,这事你既然已经处理妥了,怎么还过来跑一趟,这个晖哥儿可不是我家的啊?”慕夫人正觉得奇怪,这韩晖虽曾寄养在慕府一段时日,好友若是上门问罪,可是登错门了。
“你想哪去了啊!”齐夫人推了推身边的韩晖说道,“我今日可是来给晖哥儿站台的。”
慕夫人听得这话,也甚是无语。
“你怎么自己家的孩子不护,反倒是心疼起旁人家的来了呢!”
“晖哥儿这孩子懂事啊!今日把那罪责一力担过去了,未有一句言说天沐的不是,我自然更是心疼他了。再说他今日可是有事要托你帮手,他既然叫我一声齐婶母,我自然要在旁帮忙看着才行。”
“你倒是侠肝义胆得很,我难道还能欺负了他不成,要你在这强出头!”
慕夫人倒是扳正脸色对韩晖交待道,“晖哥儿,你也在慕府呆过一段时日。今日慕伯母有些话要和你仔仔说道说道。”
慕夫人缓了口气继续说道,“今儿个这事你确实是办得不地道。其一遇到这种事情你本该去求着齐夫人帮手,你却本末倒置,求了同窗相助。其二既然知道同窗为人鲁莽,却又不及时阻止。虽然我不知道,这其中你究竟隐瞒了什么,但是话既然不真切,别人也很难出手相助。”
“慕伯母,小侄确实是错了。”韩晖听得慕夫人这番告诫,心中有愧,便向两位长辈长鞠一躬。
“晖哥儿,大家毕竟相识一场,能帮的我还是会帮的。你且把你要办的事告诉我,我且听听看。”
韩晖便将他遇到的难事告知了慕夫人。
慕夫人听后并未碍于情面,一口应承下来。
“你这事倒确是挺赶的,只怕需要我今夜将整座布坊空出来,才能勉力完成,但是这当中所费的人力财力,晖哥儿你可做得了主吗?”
“小侄也知这事确是难为,但请慕伯母体恤小侄的孺慕之情,帮小侄完成这一心愿。”韩晖言辞恳切地请求道。
“晖哥儿,这商场不比战场,虽无生死,但这人情世故,你还是需要懂的。我也不能因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应承了你。你尚没有面子担下这一切。”慕夫人告诫道。
“若你那外祖知道你为了区区一狐裘,就胡乱应承下一堆条件,怕是也会责罚你的吧!”
韩晖沉思片刻,觉得有些事怕是瞒不得了。
“慕伯母,此事小侄已告知外祖,他老人家也是明了的。想来慕伯母的条件,小侄也是能做得了主的。”
“晖哥儿,如此说来怕不是你出于孝心,而是你那外祖需要一件狐裘充当门面吧!那或许需要你那位外祖过来和我好好说合才是。”
慕夫人言语步步紧逼,韩晖不免有些词穷了,只能托辞道,“可是慕伯母,外祖明日将要远行,今日怕是抽不出空来的。”
“此事既然是你的孝心,但是送不送出去,就看你家心诚不诚了。本夫人今日都能抽得空来,想来你那外祖……”慕夫人休口不言,有些话各自心中明白就好。
倒是旁边的齐夫人听着有些着急了,频频使眼色给那慕夫人。慕夫人虽不知就里,还是暂且出来与齐夫人谈谈。
齐夫人一见那慕夫人,就劈头盖脸地训斥道,“容儿,刚才你的话逼得太狠了,这不难为孩子吗?这可不是在生意场上,只是在家中,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太过。”
慕夫人惊讶地看着齐夫人,她算是知道齐家那小子是被谁给宠坏的了。有母如此,话不说透,怎能让孩子体会前路的艰辛呢!齐家夫妇在外四处奔波,留着儿子在家坐享其成,若是以后一个不好,怕是那齐天沐以后……。
“那晖哥儿今日言辞半假半真,我已知悉此事必是他那外祖所托。我如今让个长辈过来和我细谈,有什么过的吗?”慕夫人怀疑地问道。
“容儿,你是久居宅中,对近来金陵府发生的事都不了解吧?”
“我怎会不知,那王家的事我可派人天天盯着呢!如今那慕王氏没了靠山,我自然是开心得很,日日好吃好睡。”慕夫人说起这事,便犹如三伏天饮下冰茶,舒爽极了。
“那你可知道朝廷派来查办的,正是那陈太傅。昨日又听到风声,说那陈太傅被派去金国和谈,即将起程。”
“那又怎么样,陈太傅可是官面上的人,与我慕府是八杆子也打不上的啊!”
齐夫人用手指轻点慕夫人的额头,感叹道,“你啊!就是算盘珠子精,对那些朝政大事是完全不闻不问。你当日不是和我说过,那晖哥儿是陈太傅的远方亲戚吗!这不就对上了吗!如今看来怕是亲的吧!”
“就算如此,怕他干嘛!不还是盘生意吗!有来有往,才有的放矢。”慕夫人对此是毫不在乎。
“我看你家慕老爷怕是早就猜到了,这几日才外出谈生意,想就此避开吧。”
如今慕老爷不在,慕夫人对这官面上的事也不甚了解,便问询齐夫人意见。
“那我是避开,还是…?”
“当然这事你得出手相助不可。陈太傅为人刚正,虽然我对朝廷要与那金国和谈,也不乐意,但若是此事有他出面,应是差不离的。”
慕夫人听得齐夫人的劝说,虽然是不想应承,但想起幼时庭训,孔家素来以忠义为先,既然陈太傅为国出使,她自当出一份力。
慕夫人定下主意,便回了内堂。
“晖哥儿,既然有齐夫人说项,此事我便应下了。”
韩晖刚才都已不报任何希望了。如今听到慕夫人这句话,喜悦之情溢于颜表,一把抱住齐胖子,又叫又跳。
好一会才平复下来,忙连声向慕夫人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