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处到山寨门口的路程并不算近。
多次都遇到往来匆匆的匪兵,形色匆匆提着水桶赶往火场救援。
青阳带着徐弦月急迫的在各处哨点隐蔽腾挪奔跑。
他们呼吸急促,心跳也是快的厉害。
徐弦月的视线不断扫向身后,那些匪兵的身影还模糊可见。
突然有人高声喊叫:“跑啦,关着的人都跑啦!快追!”
循声望去,一群匪朝四面八方涌了出来。甚至有的半路提水救火的也撂下水桶四处搜查。
徐弦月内心焦急。
“徐小姐,只有你尽快出去,他们才有希望。”
徐弦月自是知道他说的“他们”,心下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但是当务之急是摆脱这些追兵。
他们转身跑向一旁山寨矮檐,借着阴暗处隐蔽身影,青阳途中看到有搭盖粮食的草垛,布头,随手扯了一块给徐弦月盖在头上,继续向前飞奔。
忽然一只利箭从耳畔一闪而过,徐弦月浑身一震。
青阳警觉即刻拔剑做防备状。
“在这里!抓住他们!”又有匪兵叫喊,青阳循声望去,见是屋顶的弓弩手,他迅速招揽了其他帮手预备围攻徐弦月与青阳二人。
青阳将徐弦月向前一推:“前方就是出口了,徐小姐你快去山寨门口。”
徐弦月自知自己不会武功,留下只是拖累,只有自己离开庆阳才能无后顾之忧专心战斗。
“你自己小心,我去搬救兵。”
随后她转头向寨门口跑去。
青阳见状一跃而上,身手利落的同那个弓弩手对战了起来。几招就结果了他。
青阳高喊:“你爷爷我在这里,有本事来啊!”说罢,还放了一个信号烟花弹。
“怦”得一声,金色火花炸开。引得更多匪兵转而向青阳追击而去!
徐弦月担心青阳寡不敌众,必须尽快和秦越川汇合!
眼看前方就是门口了。
却冷不防被了望高架上的匪兵发现了身影“这里!有人出逃,抓住她,披着黑布那个!”
此处是空场,莫说屋檐阴影,连树木都不曾有一棵。
左右也只有一段路了,出了寨门就有接应。
索性闯一次,赌一把。
徐弦月也顾不得了。
顾不得身后闻声赶来的小队匪兵,以及擦着头皮而过的箭矢,只一股脑的往前冲去。
徐弦月只顾着往前狂奔,却见山寨门口也围聚了越来越多的匪兵。
心下大亥:完了!
她不曾回头,也不知晓一只带了滚了火油,燃了火星的箭矢冲她的后背飞射而来。
“徐弦月!”
只听一声急促,甚至有些粗粝的声音响起。
她只觉得双脚腾空,被人以一种极其熟悉的姿势夹在腋下。
这姿势,这气息,徐弦月的眼眶霎时一热:“秦越川!”
“嗯!抓紧!”
秦越川情急之下也不曾留意她直呼自己的不是“王爷”而是名字。
一手夹着徐弦月,一手“叮叮当当”挥剑砍落飞来的箭矢。
远处又有白色人影闪现,秦越川几番腾跃,站在了望高架的顶端,一脚将那个哨兵踢了下去,又将徐弦月向远处一抛。
徐弦月还未来得及做好心理喊叫出声,就又“飞”了出去。
又在半空被另一人接住。
“徐小姐!你还好吧!”
是青风。
徐弦月此刻头昏脑胀,眼冒金星,勉强应答:“……还好”
落地之后,她感觉双脚还是有些虚浮,像踩在了一团棉花上。
青风将她扶稳,一脸敬佩得的看着她:“徐小姐真是厉害,这般在空中抛来抛去,面色还能如此镇定,一般的小姐怕是早就晕过去了……”
徐弦月听闻此言,一夜未睡,加上高强度的精神紧绷,再如此被秦越川空中被“抛”去,实在困乏,终是喃喃了一句:
“你……太看的起我了……”
知晓此刻处境安全,眼一闭就人事不知了,放任自己沉沉睡去。
青风一看有点急了:“唉!徐小姐!?”
“把她给我吧。”一道温和声音传来,祁墨白伸手接过徐弦月,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不是还有任务在身?”
青风虽然内心不知怎么的,极度不想把徐弦月交给祁墨白。
可能是对他初相识,并未完全信任。
但是此时他必须要带着人马,前去支援秦越川,也只能闷闷的抱拳说了一句:“劳驾了。”
说罢闪身离去。
祁墨白将徐弦月抱回了今日下午秦越川才命人赶来的马车上。
里面的简易卧榻上铺着薄毯。
徐弦月在上面静静的安睡着。
此刻她虽然身着男装,可是面上却并未易容。
皮肤细滑白嫩,吹弹可破。
细柳长眉,长睫如扇。
琼鼻小巧,唇如花瓣。
“这就是你的真实样貌吗?”
祁墨白眸含春水,嘴角微扬。说不清的温和柔软,就这么看着她。
知晓她是女儿身,只是大概的扫了一眼她的衣衫。
见虽然略有狼狈,却并无刀剑划破的痕迹,一身完好,想来应是并无大碍。
此时此地仅他们二人,附近还有秦越川留下守卫的府兵。
碍于男女大妨,祁墨白并未在车厢停留多久,便轻手轻脚的退出了。
徐弦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当他睁眼醒来的时候,一时竟然有些反应不及,自己在哪里。
起身看了看四周陈设,看到几案上那个镶嵌其中的夜明珠,才恍然发觉这是秦越川的马车内。
刚刚醒来,头脑尚不清明,怔怔地看着马车门帘出神。
秦越川一回来,掀起马车门帘确认她是否安好的时候,入眼的就是她这副“小迷糊”的傻样。
看她呆呆的望着自己也没个反应,秦越川心里“咯噔”一下,紧蹙头眉,一脸凝重:
不会经历这一番被吓傻了吧!
此时徐弦月终于反应过来,是秦越川!
眼睛“倏”地晶亮,开心的唤道:“王爷你回来了!”
听闻此言,秦越川松了一口气:
看来还好,头脑不曾有碍。
徐弦月急忙翻身下了马车,匆匆赶到秦越川身边。
“小麻雀”又开始叽叽喳喳了起来。
“王爷可曾受伤?”
“那等山匪还伤不到我。”
“青阳他们也还好吧。”
“嗯。”
“那,那群佃农可还好?都逃出来了吗?”
“嗯。”秦越川眼神示意,徐弦月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群佃农正在不远处的树下,三两一堆,尚在沉睡。
虽然浑身狼狈,满脸黑灰,但是全身完好,都逃了出来。
徐弦月长舒一口气。
“青阳说你想收用他们?”
“嗯,他们本就是种植乌曼米的佃农。应是‘阿芙蓉’案之后怕被王爷查到,贸然杀掉打草惊蛇,所以才转手山匪的吧。
他们已被抛弃,也算因我们才有此一难,若要他们将来作为人证,我需得保护他们的安全。”
“嗯,既是你想我便助你。”
徐弦月眼眸弯弯,冲他甜甜一笑:“多谢王爷!”
秦越川被她笑容晃的心神荡漾,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你打算如何做?”
此刻他们所处的位置正是一座山头。
初升的旭日将漂浮的云层都镀上了一层金辉,五色霞光弥漫天际,如同一块琉璃美玉,甚为庄丽。
徐弦月看着如此盛景,沉醉其中:“我将来想也想同爹爹那般,建立粮行,组织粮队。名号响彻北玄。”
秦越川并不觉得她是口出狂言,相反,他觉得,她能做到,遂认真发问。
“嗯,那可有想好以何为名,响彻北玄?”
徐弦月转头看了秦越川一眼,又羞涩地重新面向朝霞日出。
轻声道:“王爷觉得‘宝谷’二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