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灌木,秦越川终于带她来到了那条小溪面前。
徐弦月蹲下身子,纤手掬起一捧清水,仔细地清洗着面部,脖颈,手腕。
身上没有可用的巾帕擦拭,衣裳也不够干净。
她扬起挂着些许晶莹水渍的小脸,冲秦越川问道:
“王爷帮我看看可是干净了?”
秦越川俯身,似是仔细端详,说了句:“没有。”
“嗯?”
不待徐弦月做出反应,秦越川蹲下身子,蘸湿了双手,大掌贴在她的小脸上,指腹细细摩挲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神态认真,好像真的在为她擦洗污泥。
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在徐家的时候,就好想摸摸的她的小脸。
和想象中的手感一般无二。
不,比想象中的更加柔嫩,细滑。
“笨蛋。”
真是笨蛋,前世即便明知自己不会对她做出任何回应,还是那般义无反顾的为他做了这许多事。
一个女儿家家的,成日为他一个王爷操心至此。
他又不曾知晓她……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
面对如此温柔的秦越川,徐弦月还有些愣怔。
对于秦越川突然对她说出的话感到有点错愕:
“什么?”
他在说她笨?蛋?
“脸都洗不干净,不是笨蛋是什么?”
徐弦月有点委屈:“这里又没有镜子,我自己又看不到……”
秦越川轻轻拧了拧她的琼鼻。
从掏出怀里的巾帕,把她脸上的水痕擦拭干净。
又轻轻的理了理她睡的有些蓬乱的头发。
“好了,这才有个女儿家的样子。”
二人一同起身。
徐弦月的肚子突然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
她有点尴尬的撇开视线,不如看秦越川。
“有点儿饿了……关在那里边每天就给一个馒头……”
秦越川有些心疼,又有些愧疚:
“是我的错,忘记告诉你车厢里有点心,走吧,先吃些点心将就一下,然后我们就回王府,我让张伯给你准备好吃的。”
听到好吃的,徐弦月显而易见得兴奋起来。
“嗯嗯。”
“王爷,我可不可提一个要求?”
“什么?”
“可不可以不做豆腐?”
“不行,不可挑食。”
“可是我真的不喜欢吃豆腐……”
“那也不可……”
………
二人身影渐行渐远,重新消失于灌木丛中。
祁墨白自不远处走出,看着相携而去的一双背影面露沉思。
青风一行人将山寨中徐弦月所说的印有徐家标记的货箱全部清理了出来,带到秦越川面前。
虽然有的略有烧焦的痕迹,但是总体来说保存的还算完整。
标记也还算清晰。
“这些算是物证,稍后把这些货箱运回王府。
那些佃农,暂时找个庄子,先好生看护起来。保证他们的安全,他们是人证,有了人证物证,徐三老爷便可以证实清白脱罪了。”
“是!”青风领命退下。
秦越川掀起车帘,进入马车。
徐弦月已经吃好了,她将剩下的半包点心往他面前推了推:
“王爷也没吃过东西吧,这里还有好些,也垫垫肚子。”
秦越川着实不饿,看了一眼,摇摇头道:“我不太想吃,你吃吧。”
徐弦月听闻此言,才发觉有些不妥。
他是王爷,再平易近人,怎么会吃自己剩下的点心
她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是故意让你吃剩下的,我只是……”
秦越川见她误会了,本来准备离开,又重新坐回原处。
一本正经道:“我想到一会要出去一趟,可能不能回王府用早膳,所以我现在又想吃点心了。”
他剩下的半包点心拢到面前,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徐弦月听了他的话不疑有他。
拿出水囊递给他:“点心太干了,王爷喝点水润润喉。”
秦越川自是不会拒绝,打开水囊咕咚咕咚饮了几大口。
今日的秦越川……
好像格外听话了些……
是她的错觉吗?
可是,他怎么会听她的话。
徐弦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荒谬。
她用力摇了摇头,想把脑中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开。
二人吃饱喝足后,准备启程回王府。
秦越川嘱咐徐弦月道:“离回都城还有段时间,你可以再睡会。到了王府我喊你。”
徐弦月并无睡意,却也听话的点点头。
看她如此乖巧的样子,秦越川笑着伸手抚了抚她的发顶,便出了马车。
秦越川和祁墨白各自骑马随行马车两侧。
祁墨白似是闲聊问起:“王爷似乎与徐小姐很是熟识。”
秦越川目视前方,不曾转头看他一眼,闲闲回应道:“本王受徐三老爷托付,自是要好好照顾她。”
祁墨白停顿片刻,又问:“听闻徐小姐如今住在王府?”
“既然是照顾,自然是要放在眼皮底下了。”
“王爷如此可是不妥?徐小姐尚未婚配,王爷却身负婚约,如此传出,怕是对你与徐小姐二人都不好。”
“婚约”二字着实是在秦越川心口上戳了一刀。
从前他只是想与徐明曦撇清干系解除婚约。
现在,却因为另一件事,觉得这个婚约更是妨碍。
从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迫切想解除与徐明曦的婚约。
迟早他要解了这个枷锁!
心里这么想的,面上丝毫不显。
“此事,相熟之人知晓皆不会外传。我容王府的人自是守口如瓶,只是不知有人的嘴是不是够紧。”
言外之意,若有泄露,源头必将是你,祁墨白。
祁墨白淡笑:“王爷大可放心。徐小姐于我有援手之恩,我当然不会做那等忘恩负义之人。”
秦越川依旧无波无澜:“但愿如此!”
此后,二人一路无言。
马车中的徐弦月,则是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如芒在背,坐立难安。
谁能告诉她!
为什么她有种,马车外的二人火花四射皆是由她而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