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这个陵秋,倒是会扯‘虎皮’……”
徐弦月气笑了,当真是人在屋顶坐,锅从天上来。
前段日子离京都,确实离开了济世堂一段时间,近日事情繁多,还不曾公开露面回去。
倒是被这个陵秋钻了空子!
若是医得好,功劳自是落在陵秋的头上,解了院长的燃眉之急,还能顺便赢得好感,说不准连徐弦月的生意一并抢了。
秋露书局死灰复燃。
万一过程出了什么岔子,未曾医得好,一切便可推托给“薛神医”医术不精,沽名钓誉,于他而言,顶多也只是被埋怨个识人不清罢了。
无论医不医得好这些学子,于陵秋来说没有半分损害。
徐弦月压着想要上前甩他一巴掌的冲动,耐着性子继续听着下方谈话。
秦越川的拍拍她的手背,“无碍,稍后他必会为他的胡言乱语付出代价。”
徐弦月视线观察下方举动。
“嗯。”
下方院长又道:“奥?陵小友说得可当真?”
嘴上如此说,心里嘀咕:还真被阳春书局的小东家全说对了。
秋露书局果然上门,自请解毒。
若是不曾知晓真相,多半真的要着了他的道,弃了阳春书局重新同他签订契约。
院长欣喜道:“如此好事,陵小友,可还有旁的要求?”
“也不是多难办的事,既是那阳春书局品行不端,书籍想必也是不可再用,院长可有想过与我秋露书局再度合作?”
院长心道果然如此,越发敬佩徐弦月,竟然全被她猜到了。
“这……先前,秋露书局的价格 着实让本书院难以承受。”
“先前是我们思虑不周,我已同我们东家商议过了,重新定了价格,您瞧瞧——”
陵秋自袖中掏出一张素笺,推到院长面前。好似势在必得,眉眼肆意,笑着同院长道:
“若您签了,薛神医解毒的银两,由我们秋露书局支付,全当是我们合作的心意。”
院长接过细瞧,不由得窝火。秋露书局这是吃准了必会与他合作,纸面上的价格虽是比上次的低廉了许多,仍是高出阳春书局,也就是市场价格的两成。
那所谓的解毒,既是诱惑又是威胁。
若是没有先前徐弦月那一遭,今日这契约,怕是必签不可了,这亏,便是他明确知晓,也不得不咽了。
院长心里既恼火又庆幸。
幸好徐弦月早有预料,做了准备。
心里又将这个陵秋骂了一万遍,这时候了还不忘趁火打劫!
不过仍是按着计划,回应陵秋:“此事非同小可,我要首先确保我的学子安危,若你当真有诚意,先医好我的学子,我再与你签订书契。”
陵秋面上笑意敛了几分,眼中透出一丝阴鸷:“院长,您可没得立场与我谈条件,这书院学子,除却今日,怕是无人救的了。”
或许那真正薛神医确实有法子解毒,不过陵秋近日自济世堂听闻,薛神医好像远行游历去了,如今不知所踪。
若非如此,陵秋也不会携人前来冒充,无从对证,何人敢质疑。
只要解了毒,便没有人在乎他带来的人,到底是否是真正薛神医。
如今这院长,竟然还同他谈条件?他有何底气。难道他不知晓眼下已经到了何种处境?
“院长,若是如此说,那我们怕是没有谈的必要了!”
陵秋假意起身,预备离开,只等院长面露惊慌将他唤回。
只是,预想中的仓惶挽留并没有出现。
陵秋拧着眉心,慢吞吞行至门口,正迟疑是否就此离去,忽然听得茶桌旁院长道:“陵小友。”
陵秋得意,心道果然不出所料。
开口道:“院长可是反悔了?如此尚且来得及,我还可以……”
只是他听得院长下一句,险些吞了舌头。
“陵小友,出去记得将门带上。”
陵秋语气阴寒:“院长当真不在乎学子的安危死活?”
院长不曾回身,自斟了一杯清茶,吹了吹浮沫,清淡道:“担忧啊,可是陵小友不愿让步,我有何法子。许是我的学子,我的书院命中该有一劫吧,这是我等的命数。”
陵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院长的字字句句,他怎么,竟是有些听不懂?
这是,破罐子破摔了?
为了这点子银两,连人命置之不顾了?
“啊对了,陵小友,我书院学子的安危,我自是放在心上,我有一友人,医术也是颇为不凡,已是在赶往京都的路上,说不准,不会比你所说的薛神医差到哪里。”
“只是解个毒而已,天下能人异士何其多,不一定非君不可,你说对吧。”
言毕,院长啜饮了一口热茶,“陵小友,若连这点诚意也无,无你回吧。今明我的友人便到了。”
陵秋磨了磨牙,今日拿下订单本是胜券在握的事情,却不想竟然出了这等变故,这老头真是油盐不进。
罢了!
总归都要解毒,事前事后妨碍不大,若这老头敢反悔,他有的是手段。
陵秋让步,重新踱步回茶桌旁:“好,我们先替学子解毒,院长可要说话算话。”
院长起身:“这是自然,陵小友随我来。”
陵秋招呼了今日带来的“薛神医”一同跟上。
前往患病学子的集中屋舍,院长在前带路,头也不回。
陵秋与身边之人打了几个手势,与那人互相点头示意。
到了门口,院长也不谦让,直接推门入内,指了指并躺的几人:“这便是患病学子,请吧。”
“薛神医”也不多言,直接大步上前,胸有成竹的打开药箱,预备取出解药。
“唉,这位‘神医’?连脉象也无需诊过吗?”院长在旁疑惑询问。
“薛神医”一顿,故作深沉道:“这等问题,我一眼便知,无需诊脉。”
“不过,既是院长有疑,那我便诊上一诊,也是无碍的……”
他的手摸上学子手腕,话还未曾说完,眼角的轻松随意逐渐消散,眉心沟壑逐渐深陷,取而代之的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诊了一遍又一遍,都是一样的结果。
“薛神医”又走到另外学子身侧,同样摸了他们的脉门,掀了掀他的眼皮,观察了一番他们的面色,无措得收回手。
站在最后一位学子身旁,不言不语,敛眉思索。
院长此时袖着手,疑惑开口问道:“怎么了?这位神医?可有何不妥?治不得吗?”
不知怎么的,陵秋只觉院长说话的语调很是阴阳怪气。
陵秋察觉事态不对,急忙开口:“此事待我仔细问询了解,院长不必心急。”
院长点头,也不反驳,只站在原地,背过身去一动不动。
陵秋上前,压着嗓音,气音急问道:“怎么回事?为何不拿出解药?你还在等什么?这不是我等早就准备好的吗?”
“不是我不想用药,只是,这几人的病症毒发各不相同,与我们先前所下的毒完全不同,着实无法用药啊?这些毒,我解不了。”
陵秋大亥,声音险些压不住:“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