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洪人生中从未感觉这么憋屈过,自己只是带人喝了顿花酒,然后就被人绑了起来,说是他强抢民女,要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那明明就是一间青楼,为何不能睡自己心仪的姑娘?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自己落进了一个圈套,这哪是寻常的青楼,简直就是乱匪们的贼窝。什么强抢民女,不过是安在自己头上的罪名,想让自己就犯而已。
忽然,柴房的门被人打开,一名中年男子狞笑着蹲下来看着他说道:“看看,我们副都统大人怎得如此狼狈,要不就答应了我们的条件,我们可以马上放你回去继续吃香的喝辣的。”
“呸!”桂洪硬气地吐出一口唾沫硬气道:“我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你们休想让我背叛大清。”
听到这话,男子戏谑地笑了起来:“别呀,还有几十年好活,别动不动就说死啊活的。不过,如果你不愿意归顺,我们也不会拿你怎么样,大不了一直关着,一天饿三顿,三天饿九顿而已。”
“你!”桂洪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三天饿九顿,意思不就是让自己活活饿死吗,还说不对自己怎么样。
“对了”,男子说着从旁人手里接过一支烟枪:“我记得你好像有烟瘾的吧,要不要来一口?”
看到烟枪的第一眼,桂洪的眼珠都红了。之前一直被关着,他担忧自己的生死,烟瘾被恐惧给压制住了,如今看到了烟枪,潜伏在身体里的恶魔“噌”地一下冒了九丈高。
他涕泪横流地膝行到男子脚下,以头抢地哭着哀求道:“快…快给我吸两口,我受不了了!”
男子掂了掂手里的烟枪,不疾不徐地说道:“你看,堂堂七尺男儿这么脆弱,指甲盖大的一点儿鸦片就能让你卑躬屈膝,你又何必硬挺呢。只要你签了认罪书,我不仅让你抽个饱,我们还有办法帮你戒掉烟瘾,你和我们一起合作,何乐而不为呢?”
“我签我签!”桂洪根本听不进去男子后面的话,只顾双眼直勾勾盯着烟枪,好似这就是他的命一样。
半个时辰后,抽了个饱的桂洪一脸为难地看着眼前的“认罪书”,他知道,只要自己听从他们的安排重抄一遍并签下自己的名字,那他的这一生将再无退路。
因为,这份认罪书将满清从头骂到尾,里面代用自己的语气写了不少清廷内部的腌臜事。更为严重的是,还从自己爱新觉罗家族成员的角度,极尽嘲讽和辱骂慈禧昏聩、无能,就该被爱新觉罗家逐出紫禁城等等。
通篇看完,桂洪浑身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来,这哪是认罪书,简直是阎王的催命符啊。深吸了好几口气,他抬起头来朝男子说道:“你们想要多少钱,或者要我干什么都可以,但是这份认罪书我绝对不能签。”
男子眉头一挑,毫不在意地答道:“哦,是吗?那好,你等着承受万蚁噬心的痛苦吧!到那时,你就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了。来人啦,把他押回去。”
“别…别别!”看着进来的几名膀大腰圆的男子,桂洪心知自己无法逃脱,只得一咬牙认怂道:“好,我听你们的。”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时辰,桂洪终于誊抄好了两份认罪书,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男子拿起仔细看了看,随后才吹干了墨迹,递给手下人,吩咐道:“马上送出去,不得有误!”
“是!”手下人郑重地将两张认罪书分别卷成了两条纸筒,然后将它们塞进了两根拐杖之中,拿了出去。
桂洪苦着脸目送那人离开,这才唯唯诺诺地问道:“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男子笑着拍了拍桂洪的肩膀:“不急,你们的将军大人会派人来接你的,也就不用你辛辛苦苦走着回去。”
“什么?你让他知道了!”桂洪一时有些懵逼。他原想着出去后对那上面的任何字、句都打死不认,直接抵赖。可荣禄是慈禧的近臣,慈禧肯定更信任他,他若是知道自己被人绑过,那这事就没法抹去。
好嘛,这些人办事严谨,滴水不漏,自己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了。于是,他干脆破罐子破摔问道:“你们有什么安排,请直说,不用绕圈子。”
“上道!”男子给了桂洪一个赞赏的眼神说道:“我们希望你能动用家里的关系调回北京,以后就竭尽所能在朝中打下钉子,为我们获取情报。”
“就这?”桂洪略微想了想,又问道:“那我如何把情报传递给你们?”
男子凑近了展示自己缺失了半边的左耳,说道:“我叫蒋二,你也可以叫我半只耳。等你回了北京,就去韩家胡同寻我,引我去你家里做扫洒下人。”
先前确实没有注意,直到他说出来,桂洪这才发现这人有这么个明显的特征。既然他们都已经安排好了,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只需等待着荣禄把自己输回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