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歌坐在地上,整个人都仿佛浸在冰水里一样,连血液都仿佛被冻结了。
胡亮站在书房门口。
他背后的院子里,皎洁的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给这寂静的夜晚披上了一层银纱。
书房内的烛火摇曳不定,光线幽微而昏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它在夜色中顽强地跳动着,但比起门外那明亮而清澈的月光,却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只能勉强照亮书房的一角。
又呈现出一派迷离怪异的色调。
月色如练,在书房的地面上投出了胡亮的影子。
一大团,虬结扭曲的影子,落在地上。
依稀可以分辨出,是好几个人影重叠在一起,互相撕扯、纠缠。
而胡亮似乎对地面上的影子视而不见,只是直勾勾的盯着呆坐在地上的妻子。
胡亮缓缓的往前走了一步。
贺清歌仿佛被这一举动猛然刺激醒了,她猛地尖叫起来,
“你不要过来!”
“你,你是谁?”
贺清歌开始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手脚发软,几乎无法支撑起自己的身体。
她的眼中满是惊恐,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恐惧与颤抖。
胡亮的脸色依然复杂而古怪,他深深地望着贺清歌,缓缓开口,
“我是你的夫君啊。”
然而,贺清歌却像是听到了最可怕的噩梦一般,疯了似的摇头。她的头发因之前的挣扎而更加散乱,几缕发丝贴在脸颊上,更添了几分狼狈与无助。
她原本的头发就有些散乱,那是她拔下自己头上的银簪子给黄巧春的时候,不小心弄乱的。
后来她陪着黄巧春上演劫持戏码的时候,散乱的头发更显狼狈,所以贺清歌也特意没有整理发髻。
只是此刻她伏在地上,满脸惊恐,配着这散乱的发髻,更显得狼狈不堪。
贺清歌满身的冷汗,还在试图往后退缩,然而书房不大,背后就是书架了,贺清歌实在是退无可退。
“你不是……你不是……”
贺清歌的语言开始变得混乱,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无尽的恐惧在驱使着她继续向后退缩。她的身体因冷汗而湿透,却依然试图寻找一丝逃脱的机会。
贺清歌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是语无伦次的拒绝着对方的靠近。
“你的影子,你不是,你是谁?!”
“你是什么东西?!”
她歇斯底里地喊道,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恐惧与无助。
胡亮却似乎充耳不闻,视线从头到尾都没有落在地上的自己的诡异的影子上过,而是一直都直勾勾的盯着贺清歌。
贺清歌被这有如实质的视线锁定,整个人都要疯了。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贺清歌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而微弱,她几乎是在用尽全力才能挤出这几个字。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无法逃脱的命运。
然而,胡亮依旧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用那双看起来明明没什么问题,但就是看起来不像人类的眼睛,继续凝视着贺清歌。
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贺清歌那急促而不安的呼吸声在回荡,以及窗外偶尔传来的夜风低吟,为这紧张到极点的氛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宁静。
胡亮突然歪了一下头,整个头,横过来,盯着贺清歌看。
给贺清歌吓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胡亮说,
“我问你,看到了什么?”
贺清歌突然就听懂了胡亮话里的暗示,用双手猛地捂住了眼睛,大哭着说,
“我什么也没看到!”
“什么也没看到!”
胡亮一步一顿的走过来,每一步都显得异常沉重,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他的头颅保持着横过来的不自然的角度。
即便在这样诡异的姿态下,胡亮也依然紧紧盯着贺清歌。
他靠近了贺清歌,然后缓缓蹲下来。
贺清歌已经被吓得没有力气思考胡亮为什么保持这么奇怪的姿势了。
如果她此刻还有一丝余力去留意周围的变化,或许会发现,胡亮那在地上拉长的影子中,原本正进行着激烈撕扯推拉的人形动作已经骤然停止。
那些模糊而扭曲的人影,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喊了停,
全部齐刷刷地转向贺清歌,用一种难以名状的诡异眼神注视着她。
那些人形都直勾勾的盯着贺清歌。
胡亮歪着头,是为了给他身后的视线让路。
胡亮横过来的五官上,露出了一个巨大的微笑。
“你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