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宁看到他紧抿的唇角松了下来,就知道他听进去了。
她这才接着说道:“若皇上不放心将大公主交给王婕妤,不如解了姜更衣的禁,我想姜更衣在晚霞轩呆了两年多,她也知道错了……”
若说萧夺不喜欢王婕妤,那对差点害死二公主的姜更衣就是厌恶了。
他沉吟道:“此事,再说吧。”
见他态度如此,徐玉宁也不敢再劝。
原本她还想借此机会,看萧夺能不能松口,将姜更衣放出来呢,看来,是不行了。
齐太医说大公主是感染风寒,可是好几天过去了,大公主的病竟然一直没好。
而且,宫里隐隐有流言蜚语传出:“大公主是不是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此话怎么说?”
“听说大公主白日里,总说见到孝宪皇后,你说是不是怪事?”
一群宫女太监躲在廊下,悄悄议论着此事,听到另一个宫女这么说,所有人顿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有一个太监嘴唇哆嗦着:“你们说,咱们宫里,是不是……闹鬼了?”
孝宪皇后已经西归瑶池,大公主白日里都能见到孝宪皇后,这……也太瘆人了。
看着大公主不见好,不仅王婕妤着急,徐玉宁也跟着上火。
徐玉宁坐在床沿,伸手摸着大公主的额头,见她也没发热,但人却迷迷糊糊的,嘴里却一直喃喃地念着,“母后……”
“再这样下去,这病可要把人拖垮了,”徐玉宁拉着大公主的小手,心下越发奇怪,不由皱起了眉头,“珍珠,你立刻拿本宫的令牌去太医院,把当值的太医都召过来,务必商量个章程!”
说完,又抬头看向王婕妤:“把大公主屋里的东西,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哪里不碍!”
齐太医说大公主是感染风寒,常春宫里一众人都没有往那方面想,经徐玉宁一提醒,王婕妤这才如梦初醒,忙吩咐人查看。
“娘娘,众位太医都过来了。”
徐玉宁起身,让出位置给几位太医。
孙太医、齐太医,还有张院判都分别给大公主把了脉,三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好一阵,才道:“回贵妃娘娘,从脉象看,齐太医诊断没错,大公主的确是风寒之症……”
徐玉宁微微冷了脸:“若是风寒之症,为何大公主一直梦魇?”
张院判回道:“孝宪皇后仙逝,大公主怕是伤心过度,如今身弱,心志遭不住……恐有障碍……”
徐玉宁听懂了,他说大公主可能得了心病。
徐玉宁也无法拿几位太医撒气,但是也拿不出好脸色来面对他们,只能重重地说道:“好生斟酌方子!”
她扫了一眼大公主住的屋子,又道:“劳烦几位太医再好生瞧瞧,大公主屋里可有什么东西不妥的!”
“是!”
常春宫上上下下,连同几位太医把犄角旮旯都搜了一遍,最后也没瞧出异常来,徐玉宁才勉强作罢。
慈安太后得知此事,忙让桂嬷嬷过来问话。
大公主虽说平日身体康健,但终归是个小孩子,皇家的孩子能养大成人,本来就艰难,这事着实让人揪心。
“太医说这孩子怕是心病,”桂嬷嬷回了寿安宫,跟慈安太后说,“孝宪皇后骤然离世,大公主怕是太过思念孝宪皇后,魔怔了。”
孝宪皇后,就是因为被心病魔怔住了,才一时想不开,自焚了!
“阿弥陀佛,”慈安太后飞快转着手里的佛珠,忽道,“这样,明日派人去相国寺请方丈来,给大公主做一场法事,祈福消灾吧。”
求神问佛,只为求个心安。
次日,相国寺的方丈就进了宫。
晚霞轩里,也说不清为什么,姜更衣这几日总是觉得有些心慌。
听到宫里远远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姜更衣走到大门口,等了许久才等到巡逻的护卫从这里经过,她忙从门缝里伸出手,招了一下:“来人啊,来人啊!”
巡逻的护卫顿了顿,扶着刀柄走过来:“姜小主。”
姜更衣从头发上拔下两支银簪子塞过去:“敢问二位,今日宫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敲锣打鼓的?”
两名护卫对视了一眼,也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有一个护卫心善:“是相国寺的方丈在给大公主做法事。”
“做法事?”姜更衣闻言花容失色,“大公主怎么了?为什么相国寺的方丈要给大公主做法事?!”
姜更衣是大公主生母,那护卫还是将实情告诉了她:“大公主病了有好些日子了……”
下午,徐玉宁刚回到永宁宫,琥珀就上来说道:“娘娘,姜更衣知道了大公主生病的事,她想见大公主!”
徐玉宁点头应下了:“大公主毕竟是她的亲骨肉,让她见见吧。”
这一次,姜更衣还是假扮成宫女,跟着徐玉宁去了常春宫。
王婕妤知道姜更衣要来,可是金嬷嬷不知道,一看到姜更衣,金嬷嬷顿时瞪大了眼睛,舌头都打结了:“你、你……”
她都快两年多没见过姜更衣了!
王婕妤拉了一把金嬷嬷的袖子:“我们先出去吧,让姜更衣和大公主呆一会儿。”
“明丽!”等金嬷嬷她们走了,姜更衣连忙蹲了下来,趴在床沿,紧紧地抓着大公主的手,“是娘对不住你……”
可惜大公主如今正睡着,也看不见她。
她伸手摸了摸大公主的脸蛋,一时没忍住,头埋在大公主的小手里,压抑着呜呜地哭。
“母后?”
这时,大公主的手动了动,姜更衣抬头,才发现大公主不知何时醒了,正呆呆地看着她。
姜更衣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把举起右手宽大的袖子,慌慌张张地将脸遮住了!
从前她那样对待大公主,导致大公主见了她就发怵,她真怕吓到了大公主!
可是大公主却伸手将她遮住脸的袖子拉了下来,眨着迷迷蒙蒙的大眼睛,看着她,咧嘴一笑,“真的是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