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大公主眼里看到的,不是姜更衣本人,而是孝宪皇后的脸!
“母后,明丽好想你啊!”
大公主像只小猫,一下子扑进了姜更衣的怀里,双手紧紧搂着她的脖子,撒娇道,“母后来看明丽了是不是?那母后这次不要走了,好不好?”
姜更衣浑身一震,整个人就像一座冰雕,僵住了。
好半晌,她才僵硬地伸出手去,将大公主拥入怀中: “娘不走,娘要永远陪着明丽……”
其实她知道大公主心心念念的不是她,而是孝宪皇后,可是这一刻,姜更衣什么都不计较了。
姜更衣亲了亲她的额头:“明丽要快点好起来……”
“嗯,”大公主含含糊糊地应着,整个人就这样挂在姜更衣身上,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姜更衣紧紧地抱着她,完全舍不得放手,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大公主呼吸似乎有些费力,她连忙将大公主放到床上,伸手摸她的后背、额头、小手小脚,将她的身子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没发热,没出汗……
姜更衣神色逐渐凝重起来,抬头环视着大公主住的房间,一眼就看到了高几上摆着的几盆花。
屋里有淡淡的清香,想来就是这些花的香气,姜更衣走过去,一把摘下一朵花放到鼻子下闻了闻,顿时一股清幽馥郁的香味袭来。
离得远没觉得什么,靠得近了,这香味未免有些熏人了!
姜更衣数了数,小小的房间里,足足摆了七盆花!
她面色当即难看起来,拿着摘下的那朵花气冲冲往外走去,一看到王婕妤和徐玉宁,就怒声问道:“这是什么?你们在明丽屋里放了什么!”
一看到她手里的花,王婕妤和徐玉宁面色齐齐一变,问:“这花,有问题?!”
当初二公主中毒,正是姜更衣往绛桃上撒了毒粉,才……
难道?
正这么想着,姜更衣又硬生生打断了两人的想法,咬牙切齿地说道:“明丽这是花粉不应,你们是不是想害死她!”
“什么?”
“花粉不应?”
“快来人,”王婕妤花容失色,“把大公主房间的花全搬出来!”
因为太医都说大公主是感染风寒,所以屋里连窗都没开,听姜更衣说大公主花粉不应,王婕妤赶紧让人将花搬走,打开窗户通风。
徐玉宁看着姜更衣手里的花,斥责金嬷嬷:“这些花哪来的?你是明丽的奶娘,明丽花粉不应,为何还要在她房间里摆花?”
金嬷嬷从小就照顾大公主,若是大公主花粉不应,金嬷嬷不可能不知道。
金嬷嬷吓坏了,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娘娘,大公主以前从来没有过花粉不应的症状的啊!”
以前没有?徐玉宁眉尖一蹙:“那大公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金嬷嬷脑子嗡的一声:“大公主确实是在这些佛花搬进来之后,身体开始不适的……”
徐玉宁回头看着姜更衣,语气有些冷厉:“明丽到底是不是花粉不应,还是先请太医过来看看再下定论,若是误诊了,岂不是耽误明丽的治疗?你也不要太着急了!”
姜更衣被她气势一压,一时不敢再吭声。
徐玉宁给珍珠使了个眼色:“去请孙太医过来一趟!”
“是!”
屋里,王婕妤让人将七盆醉仙桃都搬了出来,徐玉宁看着这一盆盆芳香馥郁、花朵向下垂吊着的醉仙桃,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这花,不怎么常见。
她问王婕妤和金嬷嬷:“这是什么花?哪儿来的?!”
大公主生病,可别是被人钻了空子!
金嬷嬷忙应道:“回贵妃娘娘,这是佛花,名儿叫醉仙桃,那日,慈安太后要为浙徽两地的灾民祈福,命花房给相国寺供佛花,见大公主喜欢,王婕妤这才让奴婢找花房讨了几盆。”
是王婕妤和金嬷嬷主动要的?
姜更衣气在头上,怀疑是有人想害大公主,当即怒道:“胡说,明丽怎么会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是真的,”王婕妤急得额头冒汗,赶紧指着墙上裱着的那幅画,替自己和金嬷嬷解释,“明丽说从前坤宁宫有许多佛花,我是见明丽喜欢,这才让花房送了些过来,哪曾想竟害了明丽……”
说着,王婕妤眼眶一红。
继母难当,不仅皇上要误会她,连姜更衣也指着她的鼻子骂,王婕妤这阵子的确受了不少委屈。
见姜更衣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徐玉宁已经十分不悦:“好了,现在不是追查谁的过错的时候!等太医过来诊治,先听听太医怎么说!”
孙太医过来,又给大公主诊了一回脉,他一时也难以把握,只因大公主的脉象实在是有些怪。
他看了看被搬走的那几盆花,沉吟道:“是不是花粉不应,把花搬走,观察一两天看看有没有好转,就清楚了。”
还要观察?姜更衣简直心急如焚:“这么久了,连个小孩都治不好,要你们这些太医何用!”
孙太医还未曾被人当面这么骂过,抬头一看,骂他的人竟是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孙太医当即胡子都抖了起来,
再细一看这宫女的面容,下一瞬,喉咙一噎:“你、你是……”
姜更衣!
虽然两年多不见,但是宫中的主子,孙太医还是认得的。
只是,她不应该被关在晚霞轩,今天怎么在这?!
见姜更衣如此按捺不住,竟暴露了身份,徐玉宁面色当即一沉。
整个屋子安静了片刻,就在这时,金嬷嬷突然出声:“姜小主,你手怎么了?!”
众人目光顿时齐刷刷落在姜更衣的手上,只见她的手背上起了好些红点,刚刚被她自己这么一抓,已经红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