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更衣一时呆住了。
难怪她刚刚觉得手痒,但因担心着大公主,也没留意到。
似五雷轰顶,王婕妤尖叫起来:“这花,难不成有毒?”
刚刚姜更衣摘了一朵花拿在手里,众人都看见了!
王婕妤急道:“孙太医,你快过来瞧瞧!”
孙太医眼观鼻鼻观心,也不再去深究姜更衣为什么在这了,毕竟贵妃娘娘人在这,那姜更衣肯定就是贵妃娘娘安排的。
姜更衣是大公主的亲生母亲,想想她在这里也情有可原。
孙太医细细看了看姜更衣的手,问她:“姜小主除了这花,还接触过什么没有?”
“没有,”姜更衣很肯定,“我刚刚只摸过这朵花!”
“怎么样,”徐玉宁问孙太医,“可是中毒?”
“这花不常见,”孙太医也不能立即下定论,“容微臣把这花拿回去,对一对药草集。”
“好,”徐玉宁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孙太医,“还请孙太医暂且莫要声张。”
徐玉宁这话里有两重意思,孙太医略一思索顿时领会过来:“诺。”
孙太医交代大公主要观察两天,大公主病一日未好,姜更衣就一日不能放下心来。
徐玉宁只好让姜更衣假扮成宫女,暂时留在常春宫照顾大公主。
而那些醉仙桃一搬走,大公主还真一天一天好起来了,整日恹恹的人也慢慢恢复了精神。
到了第三日,大公主已经下床到处跑了,王婕妤担心她身子未好全,非要让她回床上躺着,大公主不愿意,就想出去松快松快。
大公主跟王婕妤道歉:“对不起,明丽让你担心了。”
大公主这阵子虽病着,但是意识也并非完全模糊的,她那日好像听到有人“骂”王婕妤了,也不知道是父皇还是贵妃娘娘……
王婕妤眼眶一红:“只要明丽病好了,过去的就过去了……”
姜更衣蒙着面站在一侧,看着女儿这般依赖着王婕妤,一时心情复杂。
而大公主病好之后,就再也不会将姜更衣错认成孝宪皇后,也不会亲近她,更是没认出她来。
她进晚霞轩的时候,大公主才两岁出头,如今大公主都四岁了,两年时间对于大人来说并不长,可是对于小孩子来说,却是很漫长的。
太久没见到姜更衣,如今大公主对姜更衣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
徐玉宁过来时,见大公主恢复了精神头,不由说道:“看来大公主还真是花粉不应……”
想了想,又道:“再去请孙太医过来瞧一瞧,比较稳妥。”
王婕妤点了点头:“刚刚去请了孙太医,估计也快到了。”
徐玉宁想着大公主病好的消息,等会儿得派人去告知皇上和慈安太后一声,就留在常春宫等孙太医过来。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孙太医到了。
他细细给大公主检查了一番,没问旁的,竟先问王婕妤:“大公主这两日还有没有魔怔?”
先前几位太医都说大公主因为孝宪皇后过世,太伤心引起了心病,闻言,王婕妤摇了摇头:“没有,明丽这回因祸得福,倒是一起好全了。”
孙太医摸了摸胡子,长舒一口气:“那就没错了。”
他突然转身,朝徐玉宁拱手一揖:“贵妃娘娘,依微臣看,大公主这回不是感染风寒,也不是花粉不应,而是中了醉仙桃的毒!”
此话一出,满室皆惊。
孙太医从药箱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医书翻开,又剪下一枝醉仙桃放过来对比:
“据药草集记载,此花产自天竺,其梵语名为曼陀罗,是佛教圣花,佛寺用此花供佛,但是此花全株有毒,中毒者嗜睡、乏力、口干身燥、呼吸加深、头晕头痛等;
其汁液皮肤触之,灼热骚痒起疹;其果误食三颗,即可毙命;其香气更是有致幻之效,可谓邪之又邪!”
金嬷嬷十分吃惊:“这花被誉为佛花,竟这么毒?!”
“佛花”,听着应是极其吉利之物,谁会想到这竟是夺命花!
徐玉宁却听到了重点:“你的意思是说,大公主其实并没有心病,她魔怔也是由这曼陀罗花引起的?”
孙太医道:“正是。”
徐玉宁疑惑道:“那,为何王婕妤她们没事?”
王婕妤她们与大公主同住一宫,怎么没事?
孙太医道:“王小主他们是大人,身体康健,中毒尚浅,未及表里;而大公主年小身弱,症状更明显些!”
“原来,真是这花在作祟!”王婕妤一阵后怕,“还好查出来了,不然……”大公主悄无声息被夺了性命,就真是太冤了。
金嬷嬷忙问孙太医:“大公主现在身体可还有障碍?”
孙太医道:“只要不再接触这曼陀罗,大公主体内毒素自会慢慢清除。”
王婕妤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个笑脸:“那就好。”
只有徐玉宁目光一直看着孙太医摆出的那本医书,眉头紧锁着:“明丽说孝宪皇后还在的时候,坤宁宫里有很多佛花,那她当年魔怔,岂不是中了这曼陀罗的毒,才——”
她话意未尽,但是在场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当年孝宪皇后魔怔,所有人都说她是痛失爱子,得了心病,才神志不清,那个时候谁也没想到,她其实还中了毒!
这醉仙桃的毒,对重病的孝宪皇后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导致致她出现严重的幻觉,也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