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门可能出现在哪里?
参考千叶山中的溶洞,其余山中的若是有地下洞穴,也可探访一二。
其次就是湖泊、河流,按照看过的一些电影来看,水底说不定有漩涡孔洞之类的通道。
天气逐渐暖和,项容沿路没事游个泳、摸个鱼也无妨。
要找通道,她起码要确保自己不会半途被饿死。
项容盘点起空间里的物资来。
上一世生活在酸雾之中后,她就不太能吃得下东西。
酸雾日复一日地对她的食道、肺部造成伤害,食欲也随之下降。
那段时间内,她很难找到物资补充,但同时也很少消耗物资。
饺子、包子、蔬菜馅饼、糍粑、年糕之类的面食剩了一大半。
烤过的土豆、玉米和红薯剩了一小半,最多的是饭团,放在包袱里。
大大小小的包袱,堆满了一整个货架。
货架后方堆了十几麻袋的大米——之前尽力做熟食的同时,也不间断地补充大米。
肉类则有在无名山冻死的麂子肉、平萝城的云姑娘给她分的野猪肉,她都没动过。
平时猎到的新鲜野鸡、野兔,都是很快处理干净,塞进蒸好的大米里,捏成饭团。
还剩了很多鱼虾类的汤,她喜欢吃鱼虾,小庭河里不知多少鱼虾遭了她的“毒手”。
鱼肉捣碎捏成鱼丸,和野菜一起煮汤,是她最常做的。
原生世界的那一大箱的压缩饼干,她甚至都没打开过。
饮用水在无名山存够了,到了千叶山,也没闲着。
项容不愁吃的,就怕自己还要在“死亡——重生”的循环里打转,而空间里的物资保持着她死前的模样,并不会重置。
物资是持续消耗的,有条件的话,她最好提前为“下一条命”囤积物资。
但在长安都很难买到粮食,就更别说其他的城池了。
项容要么继续“捡破烂”,要么零元购。
现在的情况是,战乱和异族把北方上上下下的百姓扒了一层皮,大部分豪族匆忙往南逃窜。
留下来的豪族与其他有钱人此时也定是如同惊弓之鸟,府中守卫只会比以往更森严。
项容既不是盗神,又不会飞天遁地,要神不知鬼不觉摸进这样的府邸,本身就不容易。
进去之后还得踩点,搞清楚粮仓的位置。
即便以上都不是问题,但项容还得谨慎挑选零元购的对象。
她总不能一棍子把人打死,认定有钱人便是坏人。
比如类似段领头那样的人,人家也要吃要喝,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无冤无仇地,不能去断人家的生路。
……项容模模糊糊地想着怎么零元购,睡意渐渐来袭。
大概是下了决心,就不那么困扰了,她很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她把被褥收拾好,先去了村长家,麻烦村长带她去贺安家,将布巾还给贺安。
贺安给她布巾看起来是无足轻重的一件小事。
但昨天那个时候,项容因为溶洞的塌陷而倍感茫然绝望。
她看到村民们互相安慰,看到江珥与他的学生们彼此依偎,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天地空荡,而她是这天地间的孤魂野鬼。
她在这里没有家,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曾经享受孤独,可这一刻的孤独却让她产生了负面情绪。
与此同时,一只稚嫩的小手伸出来,很不经意地把她从那种低落的情绪拉了出来。
项容感谢这一刻的“拯救”。
小贺安也早就起了床,趁着今天天气好,把摘来的大把野菜拿出来晾晒。
见到项容与村长一同前来,很是惊讶,“村长爷爷好!”
“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还你布巾的,昨天谢谢你。”
“姐姐太客气啦。”
小贺安的娘亲蕊娘听到动静,也从屋里出来了。
要将村长和项容引进家里坐一坐,村长摆手道:“不坐了,我去隔壁找贺耀,我和他今日要带着人去山上再看看情况。”
项容把布巾还给小贺安后,没有推拒蕊娘的热情招待,进屋坐了坐。
蕊娘坚持要去盛灶上煮好的米汤,项容则让贺安带着她在家里转了转。
“姐姐,我家是不是很干净?我娘可会收拾了。”
贺安家不大,略显空荡,项容一边与贺安说话,一边顺手往土榻的被褥底下塞了几张麦饼。
然后也没喝米汤,借口有急事,匆匆走了。
她也的确有急事,急着去找江珥告别。
江珥看了看她手里的行囊,和蔼地笑起来:“想清楚要去做什么了?”
项容很坚定地点头:“想清楚了。”
江珥又问:“结果令你失望怎么办?”
“我不做,就不会有结果。做了,至少不会不甘心。”
项容压紧脸上的面罩,扣好帽子,背上弓箭和柴刀,牵着马儿,给江珥鞠了一躬。
“多谢您的帮助,愿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江珥失笑不已:“给我祝寿呢。”
项容抬起头,认真道:“我希望您好好活下去。”
江珥一怔,微笑着缓缓点头,接着把手中一直拿着的包袱递给项容。
“里面装的是纸笔和墨锭。”
“我的眼睛看不到未来了,也没那个心气走出这里了——如果可以,将你沿途经历的记下来吧。倘若有缘还能再见,我也能借你的眼看一看这王朝的历史。”
项容收下包袱,郑重道:“一定还会再见的。对了,大人还要回千叶山吗?”
江珥无奈摇头:“学生们说什么都不让,我如今也是管不住他们了……贺村长说附近的村庄有不少无主的空屋,我和学生们可以住进去。”
江珥望向远方,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笑意。
“这样也好,以后便在周围设一处私塾,叫附近的孩子们都来读书。”
“下次再见,就不要再叫我大人了,那时我就是个乡野间能识得几个字的小老头。”
与江珥道完别,项容便离开了千叶山。
她不再像上一世那般,跑路只为了保住命,然后找个还不错的地方落脚。
这一回和游山玩水似的,专门找有山有水的地方。
她对着舆图,给自己划了条线,打算继续朝东北走,在北边绕一圈,再南下。
骑马走了没几日,路上突然多了不少官兵,萧条、冷清的村落、城池也变得热闹起来。
如同江珥所记录的,鲜卑内乱,洛阳发生政变。
秦州决定发兵攻打司州,意图赶走异族。
这几日正在征兵纳粮。
项容抹去妆容,改做女子打扮,免得走在路上被人抓了壮丁。
但马儿却是险些保不住了。
“府衙有令,马、驴等牲畜皆在征收之列!”
离开千叶山的第六天,项容刚探索完一个小山包。
下了山,便遇到了一小队官兵,要强行收缴她的马儿,又盯上了她用来掩人耳目的包袱。
“包袱里是什么?拿过来!”
项容觉得不大对劲,她之前也遇过查验她身份户籍的官兵,但没有收缴她的马儿。
征收物资也不是像匪患过境似的,一点不给人留。
虽说有句话是兵过如篦、匪过如梳,但根据江珥所言,秦州有李洵外祖钟大人和守将白荆坐镇,素来规规矩矩。
进入秦州以来,她几乎没碰到什么匪贼。
后来才知道,活动在长安一带的江洋大盗、山寨土匪等等的武装势力,早就被白荆带人招安收编了。
如今征兵,征兵令上写了三丁抽一、五丁抽二,便严格照做。
大户人家有养殖场的,免不了要多交些驴、马。
寻常人家的个别牲畜却是不动的,总要给老百姓一些活头。
但底下人执行过程中,免不了有人趁机中饱私囊的。
眼前强行抢她东西的大概就是想混水摸鱼。
官兵不多,只有八个。
项容扫视一圈,周围没看到其他的官兵。
手腕随之动起来,准备用暗器迅速解决这八个人。
在她即将动手的刹那,有尖锐的小石头从右后方飞过来,分别打在这些人身上。
八个官兵瞬间捂着额角、后脑,应声倒下。
身后有人鼓起掌来,肆意地笑着道:“还行,有些长进,不枉费我一路上呕心沥血、把我的独家手法教给你们!”
这笑声、这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又陌生又熟悉。
项容攥紧了掌心,慢慢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