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甥女对我有气也是应该的,我自知做出错事,对不起七妹,其实,当年的事情是母亲一手所为,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我和七妹无仇无怨怎么会有这种要求?都是母亲她做事狭隘了些。家里对不起七妹,我这当大哥的以后必定好好弥补!”
慕容远廷把过错都推到已经死了的王老太君身上。
反正是死无对证,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谢锦姩也不再翻旧账,而是说起眼前正事,
“外祖父,不是我母亲不帮你们,现在是陛下要严查,用卢勇兴杀鸡儆猴,如果你们只是牵连其中罪名不深倒也罢了,
可是大舅舅是罪臣卢勇兴在京城的直接靠山,罪名也就比他小点儿,怎么可能会全身而退?”
他们触犯律法了是没错,也正好赶上了陛下要用此案立威,该着倒霉!
“别说我母亲了,就是庆王爷亲自去一趟御书房,也劝服不了陛下啊,所以我母亲才不敢蹚这趟浑水,否则往大了说,这就是干涉朝政,惹怒了陛下可怎么是好?她一介妇人,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闻言,慕容远廷急了,
“那你们就要眼睁睁看着伯爵府被抄家而无动于衷吗?这案子是安靖郡王的手笔,他不是喜欢你吗?你去求他啊!”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仿佛谢锦姩要是不帮他,就成了他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
见他这般神态,谢锦姩就知道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虔城那边的审讯结果都出来了,按理说慕容远廷早该被抓起来审才对,现在还能再外面闲逛,也是奇啊。
陛下为什么还不抓他?
陛下在谋算什么……?
谢锦姩自嘲道:
“大舅舅抬举我了,我一个和离妇,哪有这么大的面子?”
老爵爷眯起锐利眸子,
“姩姐儿,你就别诓你我们了,前脚允女子二嫁的律法一出,没多少日子你就和詹家和离了,在外远游的郡王也回到京城,怎么这么巧啊?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关联,我可不信。”
谢锦姩微讶,原来外祖父早就有所猜测。
“当年我说郡王心悦于你,你们还不相信,凭本爵的眼力怎么能看不出来?你母亲也是个迟钝的,如果她聪明些,早点听我的,你早就嫁去王府了。”老爵爷又说。
听到父亲的话,慕容远廷心中升起期翼,他又软下语气,
“好外甥女,你就帮舅舅这一回,帮我全身而退吧,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母亲现在是该安享晚年的时候,如果这件事牵连到你二舅舅,你也担心啊。”
“此事是外祖父和大舅舅所为,又怎么会牵连到二舅舅呢,二舅舅是无辜的,陛下不会迁怒。”
这是唐聿野的承诺,所以谢锦姩并不着急。
慕容远廷又急了,“一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这姑娘还是太年轻了些,官场上连坐的事情可不少!”
谢锦姩话音一转道:
“大舅舅别急,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慕容远廷惊喜,“什么办法?我就知道外甥女不会不管舅舅的!”
谢锦姩的眸中闪过异色,
“伯爵府现在正处于风口浪尖上,保全是不可能保全的,只能尽力把对伯爵府的伤害降到最低,能摘出去多少人就摘出去多少人,外祖父,您说是吧?”
老爵爷心中一惊。
“什么意思?”慕容远廷没懂。
“大舅舅,西曹拿你当靠山,卢勇兴依仗的也是你这个上峰,你责无旁贷,陛下是一定是要处置你的,而外祖父年迈,总不能让他老人家下狱吧?”
谢锦姩再次看向慕容远廷,眼神中已经有了冷意。
慕容远廷大惊失色,
“你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包揽所有罪名,把伯爵府撇出去?!”
“大舅舅别激动啊,伯爵府几百口子,不能受你牵连,事是你做的,贿赂也是你收的,卢勇兴早就咬出了你,你现在想脱身,怎么可能呢?”谢锦姩又说。
慕容远廷的脸上露出疯狂恨意,他反应过来了,谢锦姩在耍他!
“你这寡廉鲜耻的贱丫头,你就是不想帮我!要是搁以前,你这种被休弃的烂货早就该被浸猪笼!哪有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我告诉你!要是我获罪,谁都别想活!我一口咬死老二,大家一起死!”
他状若疯癫,破口大骂。
此时,外面砰地一声响,“刑部办案!”
慕容远廷惊悚不已,“你报官了?”
谢锦姩一言不发,只慢条斯理地喝茶。
老爵爷神情晦暗,一张老嘴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慕容远廷被抓了,他吓得双腿颤栗,是被拖着出去的,
“外甥女救我,父亲救我啊!”
刑部的人来得快去得快,老爵爷闭上眼睛,仿佛苍老了许多。
“姩姐儿,你是不是早有此打算?”
“外祖父早该想到才是,大舅舅犯下大罪,证据确凿,陛下迟迟没下令抓他,或许就是想试探伯爵府还有我的态度,陛下肯定也想知道,这件事是慕容氏全族都知道呢,还是少数几人犯案。”
谢锦姩猜想,陛下明面上一直没有发作,但是背地肯定在暗查,查这段时间慕容远廷都去找了谁,顺藤摸瓜,说不定有意外惊喜。
外祖父的儿子众多,每一个都在朝廷做官,又有不少女婿,牵连太多了。
“试探你的态度?你?”
老爵爷不屑,陛下怎么可能会把她一个黄毛丫头当回事?
“我猜有可能,如果我是非不分,为大舅舅求情,陛下说什么都不会让我嫁给郡王了。”
老爵爷猛地抬头,
“什么?什么什么?”
谢锦姩也不多言,言归正传,
“外祖父共有十三个孩子,想必这些日子以来,他们都着急撇清关系,生怕被大舅舅连累吧?”
老爵爷的背弯了些,这些日子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儿子女儿们都来找他抱怨,整个慕容家族人人自危,女婿们忙着撇清关系,就连小辈们都不敢出门了。
“外祖父,当断则断啊,牺牲大舅舅一个,保全慕容家全族,这是伤害最小的一个法子了,反正此事本来就是大舅舅一人所为,不能让他拖累全家。”
谢锦姩讲出其中道理。
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办法。
老爵爷看向谢锦姩的眼神复杂,“你倒是沉着冷静,姩姐儿,你又在算计什么?”
他早有此想法,只是不忍心做出来,那毕竟是他的嫡长子,和其他孩子都不一样。
而今天谢锦姩替他做出了选择,这就是他刚才沉默的原因!
谢锦姩嘴角的弧度耐人寻味儿,
“如果陛下仁慈,没有褫夺慕容家的爵位,这下一任的继承人,该是嫡次子来继承。”
老爵爷往后倚去,
“原来你是这个打算,我虽然不知道卢勇兴在虔城擅该赋税的事,可西曹操纵市场的事情我还是知道的,儿子犯错,当爹的也逃不过,这爵位恐怕是保不住,你失策了。
谢锦姩看向他,“外祖父,你辞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