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打圆场道:“这天色也深了,咱们都先回去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众人各自散去,顾瑶、陆景言和叶琳琅一起走回分给他们的屋子。路上顾瑶问道:“林朗,你们待在山里那么久,没出什么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
叶琳琅道:“我们进山里找赤炎矿石,本来很顺利地找到了矿石准备回来,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只特别漂亮的鹿。阿秋和二丫说那鹿极其珍贵少见,想要把它带回来。当时时间还早,我们就一起去抓那头鹿,结果那鹿跑得太快了,我们不仅跟丢了鹿,还迷失了方向。在山里转悠好久也找不到回来的路,一直到听见山寨的那些人喊我们的名字,才跟着一块儿回来了。”
顾瑶本想安慰几句,叶琳琅压低声音又神秘兮兮地说:“而且你们知道最奇怪的是什么吗?我们三人和山寨其他人会合为后,没走多久就回到了寨子。这说明我们跑得根本就不远啊。那阿秋和二丫怎么会不认识路呢?你们说,会不会是鬼打墙,或者说那头鹿是成了精的,所以故意布了迷阵戏弄我们?”
陆景言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没有鬼神,也没有精怪。”
叶琳琅不服气道:“那你怎么解释之前的事情呢?”
陆景言道:说不定是阿秋和二丫太过紧张,天色又昏暗,所以没有认出来路线。”
顾瑶接话道:“说不定是有什么隐士高人在山里布置了奇门道甲,你们误闯之后又不知道正确的破阵方法,所以被困在里面。再比如说山里的某些植物有毒,你们吸了毒气产生了幻觉,所以靠自己走不出去;还有一种可能……”
顾瑶顿了顿,继续说:“是阿秋和二丫故意装作迷路的样子,把你一起困在里面。”
叶琳琅不禁哆嗦了一下:“不会吧,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呢?而且阿秋和二丫年纪那么小,就能这样算计人了?难道是山寨的人指使他们的,可是我们手无缚鸡之力,要困住我,直接把我关起来就行,何必这么麻烦。如果是他们自己的主意,那又是为什么呢?”
见叶琳琅越想越远,似乎还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顾瑶道:“想不出来就别想了,我只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的。先赶紧回去吧,再磨蹭下去都要天亮了。”
三人回到小屋中,原本躺在床上的黑衣人洛言之已经不见了,双胞胎正躺在上面呼呼大睡。
见楚青杨脸色平静,想来洛言之应该没出什么事,顾瑶便没有开口问。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叶琳琅虽然和他们一起被抓到山上来,但毕竟认识不久,不能做到全然信任。
此时确实快天亮了,众人也没有再说话,简单收拾一下便各自睡下了。
第二天,顾瑶等人继续做沙盘。至于矿石,叶琳琅在山里找了几块合适的装在布袋里,在山里一番折腾,跑丢了一些,但是还保留了几块小的。
正做着沙盘呢,李顺过来找顾瑶,脸上神色复杂道:“大当家要见你。”
“大当家要见我,现在吗?”
“对,跟我走吧。”
陆景言等人停下手上的活看向他,经过昨晚,他们对于所谓的大当家有了一点猜测,但是还不能确定。顾瑶也是一样,所以心中还算镇定,道:“你们继续干活,我一会儿就回来。”
一路走去大当家的屋子,李顺时不时转头看一眼顾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顾瑶开始还故意不搭理他,可他这表情实在太纠结,顾瑶都看不下去了,只好主动开口:“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李顺松了一口气:“这是你让我说的啊,那我就直说了,大当家怎么会突然要见你?大当家连我们寨子里的人都不怎么见,居然要见你一个外人?而且是在他居住的屋子里见你,每次大当家找我都是在议事厅的。”
李顺一脸的不可思议和大受打击。顾瑶有点无语,这么一个膀大腰圆,身高体壮,还一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这是在争宠吗?
顾瑶坏心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觉得我长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见之不忘呢!”
“胡说八道,大当家岂是那种好色的肤浅之人。”李顺义愤填膺,又摇摇头道:“不对,大当家若真是那种肤浅之人,也就不会找你了。没错,大当家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
李顺自己说服了自己,接下来不再说话了。
这下轮到顾瑶气愤了,这傻大个是什么意思,是说自己不够漂亮,没法让人“见色忘义”吗?
到了大当家的住处,李顺朝里面指了指,道:“大当家在里面等你,你自己进去吧。”说完转身就走了。
顾瑶抬步走进去,这神秘的大当家到底是什么人,是不是和自己所想的一样,今日就可以揭晓了。
进屋之后没见到人,顾瑶继续往里边走去,才看见坐在书桌前的一道背影。
“大当家?”顾瑶出声道。
那人慢慢站起,转身,露出一张……戴着面具的脸。顾瑶的心情仿佛在坐过山车,从顶点哗啦滑到了底。
看着顾瑶的脸上一下子垮了下来,对面的人似乎觉得有趣,轻笑了一声,抬手取下了面具。
果然,神秘的大当家,就是昨日见到的洛言之!
以为能见到大当家的庐山真面目,结果人家戴了面具。以为自己猜错了,人家又自己把面具取了下来,的确就是自己预想的那个人。
这剧情变化太快,让顾瑶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怎么,不认识我了?”洛言之伸手在顾瑶眼前握了挥。
顾瑶回过神,没好气地拍开:“我倒是认识您,只怕您不记得我这样的小人物吧。”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哪里得罪顾娘子了?”
“这还用说吗?我们一家在路上走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被山匪拦着打劫,还把我们抓到山里来了,这不是你下的命令吗?我可听说了,大当家运筹帷幄,这山寨里的人打劫都是听你的安排。”
说到这个,洛言之面露歉意,解释道:“此事的确是我的失误。原本那人要打劫的是一户为祸乡里的富户,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反倒是你们恰好在那时候出现。石头他们看见了景言他们的科考文书才发现弄错了人,可是想着山寨里的孩子,就将错就错地把你们带了回来。”
“那你就同意了?好歹相识一场,我也帮了你的忙,就这样恩将仇报吗?”
“你误会了,这段时间山下不太平,让你们下山容易,可是要安全回到桐县,却不是一件易事。所以我本来打算过些天风波平息了再让你们离开。”
“那你为何要隐瞒身份?对了,你不是京城的贵公子吗,怎么会跑到这山上来做山匪?说起来,你还说要给我们景行做武师父,这承诺还能兑现吗?”
顾瑶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洛言之苦笑道:“我回京城之后发生了一些事情,如今自身难保,暂时没法兑现承诺,我很抱歉。若是此次能沉冤得雪,定会加倍补偿,若是不能,也只能说一声抱歉,来世再还了。”
顾瑶惊讶:“怎么就这么严重了,到底出什么事了,能和我说说吗?或者我能帮什么忙吗?”
洛言之将他这段时间的经历讲述了一遍。从他探查军械贪腐案,到他被裁赃陷害,天牢失火,越狱,被通缉,换装潜逃,最后在这大山附近被杀手追杀,深受重伤,所幸被人救治才捡回一条命。
之后又遇到这山寨的山匪打劫,顺势跟着他们入了山寨,最后成为了山寨大当家。
顾瑶听过之后,道:“你是说那历城中的通缉画像止的人是你?看着不像啊!”
“他们并没有见过我,大概是分发下来的画像画得不实。”
又想到什么,顾瑶继续问道:“你说之前受伤被人所救,那救你的人不会还给你留了一盘糕点吧?”
洛言之惊讶:“顾娘子怎么知道?”
接着又恍然大悟:“莫非当初救我的人是顾娘子?难怪我昨日昏迷时似乎听见熟悉的声音,醒来后见到是顾娘子才没有多想。没想到顾娘子又救我一次。这样算下来,顾娘子对我有四次救命之恩了。”
顾瑶摆摆手:“你误会了,我不会医术,救你的是景瑜,我的小女儿。”
“那个小丫头?短短时日,竟已学了医术,不愧是顾娘子的孩儿。”
“主要是孩子自己聪明。”顾瑶心里得意,面上还得端着淡定的样子。
顾瑶继续问道:“不说这些了,你之前装作不认识我们,今日却找我来,是为什么?”
洛言之道:“原先不与顾娘子相认,是不想连累你们。不过你们昨日既见到我了,大概是天意如此,所以想请顾娘子再帮在下一个忙。”
“感情你之前又是卖惨,又是夸赞,都是为有求于人做铺垫!”
洛言之苦笑:“顾娘子误会我了,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如今也的确是没法子这才不得不厚颜拜托顾娘子。”
紧接着又补充道:“顾娘子若是不愿意也没关系。”
顾瑶问道:“我若是不答应帮忙,你能把我们送回去吗?”.
洛言之道:“顾娘子若是不愿意帮忙也无妨,你们若是坚持要回去,我晚些时候安排人送你们下山。顾娘子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安排一些人送你回桐县,世能安全一些。”
顾瑶想了想又道:“反正现在也有时间,你先说说要我帮什么忙。还要详细说明前因后果。”
洛言之道:“上次找顾娘子帮忙时,我记得你说知道的越多越危险。怎么这次……”
“上次和这次情况不一样,上次我只是个局外人,这一次却身处其中,性命攸关,知道更多的信息才更安全。”
“好,我和你一一说清楚。”
原来,上次从刑部大牢中逃出来之后,洛言之一路逃亡一路追查幕后黑手。在追查的过程中,竟发现这次军械贪墨案和三年前外祖父一家的战死隐隐有着联系。有人在背后贪墨军饷,以次充好,而这其中的中间商便是历城大富商叶家。他这次辗转来到历城,就是为了潜入叶家寻找证据。昨日受伤也是因为夜探叶家,被叶家豢养的死士所伤。
顾瑶听后问道:“你想要潜入叶家,找我帮什么忙呢?我又不会功夫。”
洛言之道:“顾娘子有所不知,这叶家不仅是历城第一大富商,还是历城商会的会长。顾娘子做生意的才能我是知道的,若是能以商户的身份与叶家家主相交,说不定能借机潜入寻找线索。”
“呵呵,那你可真看得起我啊!”
“顾娘子的能力在下一直都很钦佩。”
“你刚刚说你外祖父一家战死,你外祖父是什么人?
洛言之道:“我外祖父名李长风,乃是已故的镇远大将军。三个舅舅,七个表哥也各有战功,只是因为那一场战役的失利,外祖父一家男丁尽皆战死,朝阳城破。消息传回京城,陛下震怒。京城人人都说是我外祖父指挥失利,应付全责。但我知道不是这样的,外祖父率领镇远军。镇守北地十几年,一次次打退进犯的番邦,从无败绩。当年朝阳城一役,番邦率军仅五万,镇北军有数十万之多,却大败而归,不仅朝阳城失守,我外祖父一也家死伤殆尽。”
洛言之苦笑一声继续道:“即便是没死,只怕也要被抓拿问罪。”
“你认为这其中有蹊跷?”
“自然是有蹊跷,不然如何解释?”
“那你这此年可有线索?”
“我追查多年,之前一直以为是军中出了内鬼,泄露了军事机密才会导致战败,所以调查的重心一直在那些军中的高级将领中。这些人大多数在那场战役中牺牲,少数几人存活,甚至因为在朝廷援军的配合下重新夺回朝阳城而加官进爵。只可惜内鬼太狡猾,我调查至今仍没找到有效的线索。不过这一次调查军械贪腐案,就是和福老头有关的那个案子,倒是让我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