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在前面走,一路上泪眼汪汪的,对身后的顾知微和傅砚修诉苦:“我不想逃跑的,我就是内急,想去上个茅房,怕污了两位大人的眼。”
说着,他朝身后看去,试图观察顾知微他们的反应,可顾知微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又一脚不轻不重地踢到他屁股上:“别说那么多废话,快点走。”
小乞丐委屈巴巴的,求饶不行,诉苦总可以了吧:“早知道我就不答应那个坏人给他做事了,当时街上人还多,我嚎一嗓子他总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打死我,这个钱也太难挣了,现在倒好,一分钱没挣着,还把自己搭进了大牢。破庙里的人说的真对,钱难挣屎难吃。”
顾知微听他嘟嘟囔囔的抱怨,忍不住笑着和傅砚修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不得不说这小乞丐虽然心术不正,但是胆子挺大,而且挺有意思的。
几人来到府衙,顾知微让衙卫去把边护使喊来,而后又叫了个守卫把谢淮宴关起来。傅砚修怕多生什么意外,亲自去关押谢淮宴去了,留顾知微带着小乞丐留在公堂上。
府尹坐在公堂上方,认出了下面的顾知微,吓得腿都软了,本来想让顾知微上来亲自审这个案子的,结果顾知微摆了摆手,让他该怎么办怎么办。
小乞丐看出了他们的互动,心瞬间凉了半截,感觉自己这次怕是要被关进大牢里一辈子了,总不能还砍头吧?
“堂下何人?为何到公堂上来?”府尹清了清嗓子,拿惊堂木在桌子上用力一拍,小乞丐吓得抖三抖。
顾知微稍稍躬身,双手抱拳对府尹说道:“大人,这小儿偷了我的东西,在我把他抓回来的路上还试图逃跑,想来是惯犯,平时没少犯小偷小摸的事情。请问大人,按照大夏律法,最高能判多少刑?尤其是他这种不知悔改的惯犯,一定要重重的判刑。”
府尹明白了顾知微的意思,当即怒喝一声:“大胆小儿!偷窃他人钱财,扰乱景阳城治安,还试图畏罪潜逃,按照律法,重打二十大板,拖入大牢,关押三年!”
小乞丐被吓得哇哇大哭,他跪在地上膝行到顾知微身边,哭着求她:“大人,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放过我吧,挨这么多板子我会死掉的,我把身上所有的银子都给你了,我没钱看病的。”
小乞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鼻涕泡都冒出来了,看着脏兮兮的。
顾知微看到他抓住自己的裤脚,留下一个黑手印,深吸了一口气,才强忍住把人丢出去的冲动。她告诉自己不要气,反正这件衣服已经破了,要丢掉的。
算起来,这小家伙不仅毁了自己的荷包,还把自己一件衣服给弄脏了。
“没钱看病,那你有没有想过被你偷钱的人,万一他们的钱就是拿来治病的,钱被你偷走之后他们没钱看病怎么办?就只能慢慢等死,你现在想起来看病难了,偷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顾知微厉声呵斥他。
小乞丐有些崩溃:“那我能怎么办?我也没钱啊,我吃不饱饭,也没钱买衣服,就只能去偷钱,呜呜呜,我每天偷的钱不多的,有时候一天都偷不到一回,被人发现了还要挨打,可是不偷钱我就没钱,没钱吃饭没钱看病,我还想攒钱去学堂学习,呜呜呜。”
顾知微听着,心中动容:“你家人呢?”
七八岁的小儿,穿的破破烂烂出来乞讨,家人很有可能都已经不在了。
谁知这小家伙吸溜一下鼻涕,老老实实地说道:“爹爹和娘亲在村子里种田,他们整天偏心弟弟,把好吃的都让给弟弟了,他们偏心,我心里难受就一个人跑出来了。”
顾知微闭上眼睛,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你今年多大了?”
“八岁半,过两个月就九岁了,大人,我还是个孩子,不能打那么重的,把我打死了怎么办?我以后还想孝敬爹爹和娘亲呢。”小乞丐泪眼汪汪的,又开始装可怜。
“你偷偷一个人跑出来的时候有想过你爹爹娘亲担不担心吗?他们把你养这么大,就因为你以为他们偏心,这样跑出来,我真不知道是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说你什么。”
顾知微叹了叹气,小乞丐抽抽鼻涕,不说话了。
“你现在知道错了吗?告诉我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我不应该偷东西,也不应该收了别人的钱就做缺德的事情,也不应该从家里跑出来让爹爹娘亲担心,大人,只要您放过我,我一定会好好改正好好做人的。我想攒钱去学堂读书识字,学习大道理。”
小乞丐说的非常诚恳,说完还怕顾知微不相信,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有半点虚假,就让我天打雷劈,爹爹娘亲永远只爱弟弟不爱我。”
顾知微明白,小乞丐家里多半是掏不出来钱让他去学堂读书的,所以他才会跑出来选择偷窃攒钱,说真的,目的是好的,只不过路走歪了。
“行,看在你认错的份上,这二十大板可以给你免了,但是还是要给你一点教训,不然你好了伤疤忘了疼。把你关进牢里两天,出来之后记得跟你爹娘回去,好好孝敬父母,爱护弟弟,知道了吗?”顾知微耐下心来叮嘱他。
小乞丐撇了撇嘴:“还要关我啊?能不能不进大牢啊,我害怕,他们打我怎么办,我的钱都在你身上,我没钱看病的。”
说着,他看了看顾知微的身上,好像没看到刚才的荷包,还有被她收走的那些银子,她放哪了?难道说被刚才那个厉害的男人拿走了?
顾知微笑了,这小东西还在惦记着被自己收上来的那些钱呢,她必须要断了他的念想:“那些钱你就不用想了,这些不义之财,拿了也是损你的功德,全部没收充公。”
她做出凶狠的样子,把小乞丐吓到了,生怕刚减掉的那二十板子又回到他屁股上,也不敢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