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被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小声道:“可是少爷......老爷今日去了临府,不若等他回来,再做决断?”
傅元宴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不满地瞪,“等爹回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我好不容易寻到个神医,就这么被山匪掳走,那二百两银子怎么办?!”
玉娘在一边听得云里雾里的,全然不知这同二百两银子有什么干系。
墨白被骂得不敢再开口,可心底却犯了嘀咕。
——少爷哪里是缺那二百两银子的人?怎么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从东谷通往西岭的路十分难走,小伍领着一众人行了好几个时辰,都没见着西岭那悬崖,只得闷头朝着他们原先半步都不敢踏足的地方行进着。
而另一边被掳走的木清欢,这会儿总算是醒了过来。
脑后突然传来一阵阵的钝痛,她下意识地就想要伸手摸一摸,却发现整个人都好似被绳索捆住,全然不能动弹。
她屏住呼吸,静静听着身旁的动静,可下一瞬,下腹就被重重地颠了一下,砸在那硬邦邦的马鞍上,只叫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是了,她昨夜被那群不明来路的山匪给绑架了!
木清欢没一会儿就回忆了起来,不禁更加小心,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咬牙忍受着这一路的颠簸。
“老四,你昨夜看清了这小娘子的模样没?我怎的觉得,她好似更白嫩一些啊......”
开口的是个粗嗓门的土匪,痞里痞气的味道,一边说着,还一边伸手在木清欢皙白的手上摸了一把。
裴四骑着另外一匹马走在前头,刚回过头来就恰好看见了雷凌的小动作,冷眼提醒道:“这可是大当家的人,你还是莫要打什么主意。”
雷凌顿时一个激灵,讪讪笑了笑,眼睛却止不住在木清欢的纤纤细腰上频频扫过。
裴四看了一眼横在马鞍上的人,沉声道:“大当家的原先只知这山民里头有个姑娘家,却未见过人。咱们掳走的这个,瞧着倒是比蹲点看到的那丫头标致不少,说到底也是赚了。”
“嘿嘿!既然四爷都这么说了,那今儿咱们回山,大当家的应当会赏几坛子好酒了吧!”
雷凌咧嘴一笑,露出了两排大黄牙。
裴四垂眸不言,夹紧了马腹快速朝着山顶的山寨而去。
这山匪向来是没什么纪律可言,刚进寨子,木清欢虽目不能视,却依然听得一片吵吵嚷嚷的声音。
“哟四爷回来了!今儿带回了什么好酒好肉呀?”
裴四默不作声地下马,淡淡道:“没有。”
那上来的小匪顿时被他的冷脸吓得不敢说话,余光又瞥见雷凌马背上的女子,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好家伙,竟捉了个红票回来!快解开让兄弟们看看!”
他丢下手里啃了一半的青瓜,抬步就想要迎上去。
可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在下一瞬,就感觉自己的脖子被冰凉的刀刃抵住了。
“四、四爷......”
裴四还一句话没说,光是那张脸就叫这小匪半步都不敢再往前去。
雷凌扛着木清欢颠颠跑到裴四的身边咧嘴道:“四爷,这红票......”
裴四这才收起那柄寒光闪闪的剑,沉声道:“当家的那儿我去回,先将她丢到西舍的柴房里,若是叫旁人先......”
“哎!不会不会!四爷,我亲自守门,保准半个人都不放进去!”
待这二人走后,方才那吓得脸都白了的小匪这才回过神来,愤愤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低声骂道:“喊他一声「爷」,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若不是他救过大当家的一命......”
裴四此时压根就没走远,听得风中传来的这声咒骂,面色一点不改,就当没听见一般,脚步一下不停地往寨中走去。
这山中突然来了个娘子的消息,没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匪窝,原本还四散在各处的匪徒纷纷聚在了一块儿,七嘴八舌地想要看一看雷凌口中那「如花似玉的貌美娘子」。
裴四刚同大当家洛云说完话,正从寨子里头走出,就看见空地上已然聚集了一大群人,个个摩拳擦掌,面上兴奋极了的模样。
这回裴四倒是改了说法,扬声对着众人道:“今夜之前,尔等都收起那些乌七八糟的心思,一会儿还得将那娘子洗剥干净送到正堂中去。若是大当家的心情好,明日许是能让你们瞧一眼咱们压寨夫人的尊荣,且等着吧!”
众人一听便眼睛发绿光,却依旧有人心中暗暗不平。
想当初他们落草为寇,打的便是打家劫舍强抢民女的主意,可谁知来了这寨中,平日里别说小娘子了,为了不暴露西岭悬崖的位置,就连只咯咯哒的母鸡都不曾看见过。
虽说如今那刘知府拿着他们大当家给的贿赂,官府的人倒不会真的找上门来,可这山里的日子却也与他们先前所想相差甚远。
但一想到洛云那杀人不眨眼的狠劲,众人便是再不服气,口中却还是道:“那是自然,谁也不能越过咱大当家的不是!”
眼下他们见不着人,却知晓那娘子是雷凌亲手捆了带上山的,有些个坐不住的便脚下一拐,又去了西舍想要寻他问个一二。
裴四站在台阶上冷眼看着众人三三两两地散开,左手握成拳头始终背在身后。
待人已散得差不多了,他这才慢慢行至崖边一处能看见山路的石头边,摊掌看了一眼手中的纸卷。
这会儿寨中众人的注意力已然全被新来的红票吸引了去,就连站岗放哨的都有些心猿意马。
裴四朝着山林的方向吹了阵口哨,清扬的调调混杂在林间鸟鸣中,半点都不显得突兀。
没多时,一只黄绿色的雀鹰便飞至他的跟前,停在了裴四面前的木桩子上,还跳了几下。
裴四只一个弹指的功夫,方才手中的那字条便到了那雀鹰的腿上。
那小小鸟儿也不知如何得了令,扑簌簌一下蹿开,在林间上下翻飞了几下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