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突然暴起,揪着瘦猴领子往墙上掼。的确良料子";刺啦";裂开道口子,酒气混着酱肉味直冲鼻子:“嗬,刘工倒是疼你,二锅头管够?”
说着又往墙上狠狠一掼:“说,姓刘的带人躲哪去了?带我去找他们。”
“天地良心!”瘦猴举着双手直扑腾,汗湿的后背在粉墙上蹭出道灰印子,语气惶恐:“冤枉啊!江工,你问我,我哪里晓得他们躲哪里去了?我就是一个杂工,也没有全勤给你扣。”
“带路。”江凡一手抓着瘦猴,一手指节在瘦猴金牙上叩出脆响,“再耍花活,爷们儿让你把这金疙瘩咽肚里。”
这演技在他看来,太假了,比棒梗还逊色上一点。
倘若没有意外的话,瘦猴就是姓刘的派来打探情报的。
这研究所纯粹就是一烂摊子。
瘦猴拇指擦掉大鼻涕,掸了掸衣摆,吐槽道:“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别再拎着我衣领了。”
江凡嫌恶地松了手,瘦猴顺着墙根出溜下去,花衬衫沾满墙灰。
“等我回来再整治你们。”
瘦猴缩着脖子往后退,后腰撞上晾衣绳,竹竿上飘着的劳动布工装";哗啦";掉下来,露出背后墙上新刷的标语——";大干一百天";的";干";字还滴着红漆。
江凡抬脚往院外去,文件袋在腿侧拍出";啪啪";响。瘦猴盯着那鼓囊囊的牛皮纸袋,突然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装他妈什么大尾巴狼!就只敢欺负我,有本事压姓刘的去,呸!”
这一批文件,部分是送到工业部,部分是送到粮食部的。
在那之前,江凡还需要跑上一趟王府井。
数控机床出现一点问题。
王府井东门街上腾着烟火气,青石板缝里嵌着昨夜的雨水,街道两侧是风格各异的建筑,或是斑驳中式古铺,或是沧桑洋楼。
石板铺成的小路上,扎着小辫的孩童追逐嬉戏打闹,偶尔撞上路过行人,破口大骂随即响起。
现在的孩子可不怎么纯良,口中骂的话比普通成人还脏。
被撞行人想要抓住这些顽皮孩子,可一追,孩童群一哄而散,故意逃着给人追,一边跑还一边嘲讽。
江凡偏身避过横冲直闯的小孩,摇了摇头,继续向着前面走去。
要是他不是穿越过来的,想必现在可能也是这街上追逐的半大小子之一吧!
不过更有可能是早嘎了。
远处洋楼尖顶上,灰鸽子扑棱棱掠过卖糖人的挑子,惊得铜锣";当啷";一声。
思绪被打断,江凡撞见迎面走来的傻柱一行人,除了贾东旭和许大茂,院里的主角基本上都在这块儿了。
“一大爷您瞅准喽,九十一号该不是让雷劈没了吧?”阎埠贵踮脚张望,蛤蟆镜滑到鼻尖。
“不可能,我跟葛专员再三确定,是这个地方没错了,他让我今天过来领钱。”
易中海摩挲着新裁的的确良袖口,忽然瞧见人群里闪过个熟悉身影:“那不是江凡么!”他后槽牙咬得腮帮子直鼓,“跟着!这孙子准是去领钱!”
“他看见我们了,不用躲,我们直接过去。”
易中海整理身上崭新短袖衣领,昂首挺胸上前。
停在江凡前面,表情傲然道:“江凡,你见到葛专员没有?”
江凡:“……”
他想绕过几人,自己没功夫在这里陪着他们瞎胡闹。
只见傻柱顶了上来,直接拦在他身前一步左右的位置:“大家都是邻居,你那么斤斤计较干什么?”
江凡嗤笑一声:“傻柱,你是记吃不记打?脸上的伤好了?要不要我再给你补上,你有毛的资格说这些话?”
“这样好了,我给你一块钱,”易中海拇指往裤兜里一勾掏出一块钱,表情从容:“你带我去找葛专员领奖金。”
江凡扫了一眼易中海的穿着打扮。
尽管当前奖金仍没到手,但他的穿着打扮已初显阔气。
贴身订制的短袖和西装裤,材质看起来很细腻,不是便宜货,脚下还穿着一双崭新的三接头皮鞋。
想来,应该是花了不少的钱。
“我稀罕你那点臭钱?”江凡拍开易中海递来的手,冷脸说道:“别挡路,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中,易中海几人的目光落在文件袋上。
易中海用肩膀碰了下旁边傻柱,然后下颌微微一指,后者表情一怔,随即点点头:“你不会是已经把钱领了吧?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让我瞧瞧。”
推开面前的傻柱,江凡啐了一口唾沫:“你们算什么玩意,我的东西凭啥要给你们看。”
傻柱的脸色一沉,回头看了一下易中海,得到后者的点头后,他态度变得强硬:“凭什么?就凭我怀疑你冒领了一大爷的那一份,我以我管事大爷的职位命令你,立马打开给我检查。”
“傻子一个。”江凡白了他一眼,径直撞开挡路的傻柱,往前面高耸的六十四号楼走去。
“你们跟上他,看看他去哪?”
眼见江凡钻进人群,很快就消失在人流当中,易中海推了愣住的傻柱一把,“我就在葛专员说的位置等他,葛专员说过了,我的那一份钱,除非我送给别人,否则别人拿不走。”
刘海中:“对,那个家伙的鬼点子最多了,说不定是调虎离山的阴谋,你们快去追,我在这里陪一大爷等那个领导。”
傻柱横着膀子往前顶,汗津津的背心贴在后脊梁上,替干瘪猴子般的阎埠贵开路。
眼瞅着要撞上江凡,却叫个持拐棍的老太太挡了道。等拨开人群追到六十四号楼前,正瞧见江凡跟门岗亮证件。枪管在哨兵肩头泛着冷光。
“江凡你等一下!”阎埠贵扯着嗓子喊,“见着葛专员帮咱带个话,就说......”
“说您老棺材瓤子等不及要买楠木料?”江凡头也不回,文件袋拍在登记簿上溅起层灰。
金属门转动的光影里,阎埠贵瞧见袋口似乎露出的是红戳,喉结上下滚了滚。
两人追了上去。
“同志,这里不允许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