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外边的风如厉鬼般嘶吼着,从窗户缝里悄悄溜进房中。
更要命的是,家里只有两个房间,小虎和他爹娘睡一间,林夕不得不跟小虎奶奶睡一间。
夜晚来到之前,林夕亲耳听到了这个噩耗,吓得差点晕过去。
贺吉祥打趣她,“原来你也有怕的东西。”
“可不是嘛,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穷了。”
贺吉祥将房间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不仅开窗通风,还要把床上的棉被拿去洗。奶奶听闻,立刻命刘山伟将她拦住。
“实不相瞒,家里只有两床棉被。”刘山伟犹豫开口,言外之意就是洗了被子晚上就没得盖了。
“忍一忍吧,忍一忍就过去了。”贺吉祥道,“等风头过,我就去联系贺家人。”
林夕在跳蚤蹦迪的棉被上艰难的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一向喜欢睡懒觉的她破天荒早早地起了床,穿上鞋子往外走。
离开金陵的时候,她身上带着一些衣物和细软,以及她那柄从不离手的短刀。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小虎嚷着。
“还不熟悉路吧?”刘山伟道,“村里的路弯弯绕绕不好找,让小虎带着你去,刚好他要去学堂。”
刚要出门,恰巧遇到官府的衙役。村长带着衙役挨家挨户的找人,手里拿着画像,说是找朝廷要犯。
“难不成我的行踪泄露了?”贺吉祥有些担忧。
林夕余光扫过刘山伟,没有任何表情,手却暗自摸向藏在腰间的短刀。
下一户人家便是刘家,林夕借口上厕所就要往里走,恰好被一个衙役看见。
“你,鬼鬼祟祟要往哪里去?”
林夕往回看看,目光正对着小虎奶奶那张布满皱纹和老年斑的脸。这个举动也被刘家其他人看在眼里,他们也以为衙役口中说的人是小虎奶奶。
“娘。”刘山伟担忧地看着老母亲。
林夕趁机溜走,可还是没逃脱那个衙役的眼睛。
“说的就是你,还往回看。”衙役气愤地走到林夕跟前,将她跟画上的人对比。
画中之人标注的名字是贺吉祥,上面写着:贺吉祥,杀害朝廷命官保家卫国的功臣孟与安,罪大恶极,将其抓住交给官府者,赏白银千两,有其行踪者,赏白银百两。
“我好歹杀的是朝廷命官,就这么不值钱吗?”林夕愤怒,却也只能憋在心里。
“走,去下一家 。”衙役拿着画像就这样水灵灵地从“要犯”身边错过去了。
怎么说呢?贺吉祥本人看见画像都吃了一惊,恨不得将作画之人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这把她画的也太丑了!可是大眼一看又觉得神似,想发火也无处发。
“欸,大哥,问一下,咱们村子里进朝廷要犯了吗?我们还能不能出门啊?出门会不会有危险啊?”林夕装出一副担忧害怕的样子。
“上头下的令,北秦各地都要检查。”衙役说,“这么冷的天,冻死老子了,都怪这个叫贺吉祥的,要是让我看见她,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林夕和贺吉祥相互对视一眼,二人苦笑。
衙役走之后,刘山伟说:“贺吉祥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过,在金陵的时候,我是兰大人手下的兵,她跟着兰大人一起守城。后来,她伪造圣旨诈骗敌军,砍下孟将军的头颅当做贺礼去刺杀叛乱的安平王。”
“那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啊?”小虎有些摸不着头脑,“教书先生说,保家卫国的是好人,伪造圣旨、欺诈他人、杀人的是恶人,可是她两个都做了……”
“好人还是坏人有什么关系呢?”林夕笑着说,“金陵城保住了,安平之乱胜了,不用再打仗死人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林夕跟着小虎去了镇上,今日的镇子有些热闹,听小虎说,每逢初一十五,春花镇就有集市,大家都会把自己种的菜拿出去卖。
林夕的脚步顿住了,目光停在一间店铺门前。
那是卖奶茶的铺子,招牌已经被砸烂了。破烂中依稀可见四个大字——吉祥奶茶铺。
一年前,藩王之乱未起,她只身去到金陵做起了奶茶生意。她把北秦其他的竞争者驱逐出市场,却败在了一个“权”字上。
所有的奶茶铺被查封,账上的钱也都被冻结,自是想都不必想,全都溜进了燕王的口袋。
想来是奶茶铺在此处经营不善,就倒闭了。
小虎见她愣在这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道:“姐姐也喜欢喝奶茶吗?”
她点头。
“我也喜欢。”小虎道,“可是奶茶很贵,我就等着有一天我长大了,有钱了我就来买,没想到它已经关门了。”
“会重新开张的。”林夕说。
驴车停在了明德学堂,这是镇上唯一的学堂,小虎就在这里上学。
门卫拦住了她,“女子不得进入学堂重地。”
贺吉祥上前理论,“凭什么不让我们女子进啊?我弟弟在这里上学,我关心一下她的学习环境怎么了?”
其实她并非非进不可,可她就是气不过。
“罢了,跟他们理论事情理论不清的。”林夕说。
驴车上,贺吉祥问她:“咱们还要开奶茶铺吗?”
“不了。”林夕道,“这里经济发展并不好,百姓连衣食都顾不上,奶茶再便宜也不会有人买的。”
“咱们先买个房子住下,反正钱多的是。”林夕说。
林夕经刘山伟介绍,找了个靠谱的房牙,也就是现在所说的“房产中介”,买下了一处别院。
别院一经安置好,林夕火速搬了过去。走之前,给刘山伟留了些银两,以报往日收留之恩。
日子就这样安定了下来,光阴如箭,转眼间冬天过去了。
一日,林夕刚从家里出门,就发现大门上有个“x”的符号。她顿时心生不妙,没想到下一秒便被蒙上黑色的头罩,紧接着被人敲晕带走了。
醒来时已不知在何处,身子一直在晃,还有些酸痛,意识再清醒一些,这才发觉自己这是在马车里,旁边还有几个男人在说话。
男人发现她醒了,但是满不在乎,看了她一眼就继续聊天。
除了林夕,马车里还有几个姑娘,也是被绑来的。他们一直在哭,听到她们哭,贺吉祥也想哭了。
贺吉祥的双手被捆在后边,林夕控制着胳膊碰了碰腰间,这才确认短刀还在。
林夕扭着胳膊去够藏在衣服里的短刀。指尖刚触碰到刀柄的那一刻,一道冰冷的目光射过来。
贺吉祥觉得自己死定了,她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哭什么哭?再哭就把你们丢下去喂狼。”
原来是那几个女子的哭声惹得这些个男人厌烦了。
他们朝那些哭泣的女子踢了几脚,她们总算不哭了,也不敢哭了,眼泪却仍然流着,像血一样止不住。
林夕终于得手了,够到了短刀,悄悄割断了绳子。这一切还要得益于狭窄且拥挤的马车,因为太过狭窄拥挤,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动作。
“欸,老大,我怎么觉得这个女的这么眼熟呢?”说话的人有些瘦小,长了一脸的麻子。
麻子脸摊开一张画像,那正是通缉贺吉祥的画像。
麻子留着这张纸,原本打算擦屁股用,没想到误打误撞,恰好碰到她本人。
“这长得也不一样啊。”老大摇头说。
“那不是一模一样吗?”麻子不解。
剩下的几个人也纷纷看起了画像,有的人说像,有的人说不像。
“咱不会这么倒霉吧?”麻子暗暗的说,“我就是想绑几个女人卖了发财,没想到居然绑到了杀人犯!”
“你傻呀,碰到她咱们发大财了。”老大指着上边的悬赏金说道。
“可她是杀人犯,杀过人的,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杀人。”麻子有些害怕,往林夕所在的地方挪远了些。
“一个女人,能有什么吓人的。”老大不在意。
忽然觉得脖子上一阵凉意,低头一看,一把刀赫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我……饶命啊,饶命啊,我错了!”
ps:卡文了,再给我一天时间想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