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妍不知所措,呆在这房梁上,上下左右为难。
他这个胖子,几年不见了,不知道他的德行如何。
如果是他诱我下去,然后再将我捆绑起来,去讨好那个叫雀子婆娘,那可不太舒爽,因为现如今肋骨正痛,打架方面,怕是不占优势。
若是真的如他所说,他是爱护女人,把女人当稀罕宝贝对待,那倒好办一些。
也有可能,正如他这样所说的,目前的坝子上,可能真的比较难于与外界相通,那外面有多少如花似玉的美女啊,能简单地弄进来的话,他会稀罕我户个丑八怪吗?
否则,不会至于这么一个丑陋女人,都宝贝得不得了。
自己今天的这一张脸,弄得丑到极致了,他还当拾到了一个宝贝,可见这里是多么缺乏女人。
“好乖乖,你下来,快点下来,千万别摔坏了。”他搓着双手,喊道,那本来就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的脸庞,更加红了。
子妍仔细地去看他,五年了,他的脸上,除了仍然是红得奇特之外,倒是多了几条刀痕。
这刀痕里面,一定藏着几个辛酸的故事。
又加上他那特别的娘娘腔话语,不自觉地流露了出来,子妍又仿佛是回到了以前的坝上,那一段艰难的岁月。
子妍回忆着,有关他的一些碎片,一幕一幕,在眼前,在耳边重现。
五年以前的那一天,那个红脸胖子,自称来自西二村的,善于铸剑的汉子,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就吵着要回家。
与他同一个村的他称呼十二弟的一起,说走就走,直接冲进了那一条干涸断流的河道。
结果不久,那红脸胖子,竟然直挺挺地倒在河道的水坑边上了。
被子妍一行救了以后,他急切地说道:“那半边河床,眼睛看着是堤坝,实际上是波涛汹涌的大河,千万不要过去!迟了,就没有救了!”
因为那十二弟,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被那伪装的堤坝,实际是激流,卷走了,用他那一条鲜活的生命,换了一个结论:此路不通。
即使是那对岸耸立有一座金山,过不了河,也奈何不了那隔河的财宝。
接着那个声称来自西二村的胖子,就这样突然晕了过去,一直到好多天以后,才彻底地清醒过来。
一直到今天,子妍都还没有搞清楚,那一次,他是中蛊了还是怎么了。
而且当时他为什么倒在河道上,并不断地,反复地强调,那河道诡异,淹死了自己的兄弟。
这个有关干涸的河道淹死人的事,是他的疑点之一。
还有,他厉害的专业工夫天下少见,尤其是对矿物的判断。
因为那一天,他走到一个挖出来的沙土堆前,只瞄了一眼,就说道:“根据我多年的经验判断,这泥沙里面,含有红铜矿石。
那么,虽然这个沙坝子里的沙土,有矿石,但是含量不太富足。而且那红铜矿再加上别的原材料,才可以冶炼出青铜来,还不明确,附近有没有辅料。”
子妍想搞明白,他是否还记得他说过的这一句话,最最重要的是,现今到底炼出来青铜没有。
对,那一年,他的确说过,要得到青铜,还必须有另外的物料,拿来起一冶炼,才能冶炼出来那金灿灿的青铜器。
“我可以凭此断定,这一条河流上游的某个地方,极有可能,有红铜富矿存在着。”这也是他说过的原话。
子妍害怕自己闲暇下来,因为只要稍微一有空闲,那一些陈年旧事,就会涌上心头。
更给自己添堵,折磨自己那一颗幼嫩的小心脏。
这个有关青铜矿的事,是他的疑点之二。
又想起发现红铜矿后,不久的那一个中午,刚刚吃过午饭,那红脸胖子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跟子妍说道:“我刚才闲逛着,去试试找找那红铜矿石,看见有一片泥沙有异样,就挖开了那边缘处的泥沙层。”
“你猜猜看,我发现了什么?”他越急越语无伦次。
“什么好东西呀,看把你急得,大不了,就是看见了红铜矿呗!”
“那倒不是,是一个人的骷髅骨架!”那时他吓得不得了,拉着她就要去看。
这个荒坝上,终于发现了同类的痕迹,子妍当然是很兴奋。
他们赶紧一起去查看。
最后的结果,是看见那骷髅架的身子下面,有好多的绿松石,
的确就是一些绿中带蓝色的石头,还有整块整块的,没有加工过的原石料,也有一部分,已经被破开了的,成了形状不规则的石料。
更多的是加工好了的成品。
它们各种形状,有花鸟虫鱼,有人物鬼怪,更有天上飞的,叫不出名字的精灵一般的物件,温润精美,漂亮至极。
“按照附近的村落的布局来推断,如果那里是宝石作坊区的话,这里应该是村子的最南边,那么从这里向北而去,应该是还有住宅区,依次还应该有祭祀区,有墓葬地。”这也是他亲口说过的话,真的头头是道。
“这一些绿松石,就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咱们丑话说在先,见者有份,平均分配,每人一份。”同时在现场的,车夫老头子那个时候说话了,他想分了那一笔巨额财富。
“那不公平啊,这个地点是我发现的,我怎么也得占一半吧?”红脸胖子当时就不依老头子的说法,可见他是极度的贪心。
记得子妍当时就表示,均分给自己的那一份不要了,转给那个胖子,才算平息了宝贝之争。
子妍当时只是拿了一块,作为纪念。
而且,最后,三个人还商量好,最好最安全的办法,就是先把它们就地掩埋起来,后面再找机会来取获,这个法子,比背在身上,四处招摇,要妥当一些。
当时的情况,只能先埋在地下,是最优办法。
“我跟你们说,你们可不要对我动歪心事,不要耍什么小花招。我可不要象那个小年轻一样,摸了你的老婆一下,亲了你的老婆一嘴,不明不白地,就突然死掉了,我可是留有后手的呢。”
分配完了,那个胖子还不忘警告一下子妍,那意思是,你别耍什么花招,你害死那个犯了色戒的小年轻人的花招,可逃不过我的眼睛。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里,那个红脸胖子和车夫老头子,并不是很自然,总是不时地,暗暗盯几眼对方。
彼此都互相高度紧张地防备着。
更可笑的,是分配完绿松石之后的不久一天,绿烟被他调侃,生气了,她生气得跳起来,站在他的头顶上,看样子是准备收拾他。
“宝贝儿,你下来说话吧,我有钱,我有好多好多的稀世珍宝,你快快跟从了我,我统统都送给你!”他急了,想拿宝石换美人的心。
从这一事件上看,他是个超级喜欢美女的家伙。
可是,当年他对子妍本人也还是不错的。
那一天,大家推荐女扮男装的子妍来当坝主。
“小伙子,我看你行,你自己是如何想的?大家推举你为这里的坝主,这个名头响亮!我赞同!”最后那红脸胖子终于开口了,因他的态度而一锤定音,他对自己还是很支持的。
接着,他就被身为坝主的子妍委以重任。
由他管理第一组,负责坝子上的安全护卫工作,包括捕猎野曽,防止任何外来的,虫族,狐族,兽族,人族的侵犯。
以及坝上武器家伙什,工具器具的制作工作。
这块由红脸胖子负责牵头,他是冶炼专家,这个很适合他。
这大约需要十个人,就给他指派了十个能人,由着他支配。
自此以后,他还是老老实实地,任劳任怨地做好了分派他的任务的。
那一天,就是他在大瀑布后面,非礼卫紫儿之前,
子妍说这一句话的时候,大家是听明白了的,“大家如此豪爽义气,何不就在此处,摆设一个简易的香案,以那坝上野艾草为香,大家歃血为盟,以后必须生死相救,患难相扶,大家意下如何?”
他还在现场,滴了血,喝了酒,认可了生死相救,患难相扶的。
难道是他就是一个混蛋,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两面三刀?
而且紧接着,他就神秘地消失了。
就是在那一天,卫紫儿所在的大瀑布前,黑烟弥漫之时,很快地,他们母子一起不见人影了。
子妍正恨不得打着灯笼火把,去找那卫紫儿之时,心情焦躁之际,那车夫老头子又跑来喊:“报告坝主,那个红脸胖子也不见了!”
“该不会是那个红脸胖子,发现了走出这荒坝的路径,私自取了那宝贝,逃走了吧?”车夫和自己当时就怀疑过他。
“他太可疑了,当时回埋绿松石的时候,也是他亲手操作的,只有他才心里有数。”
“走,我们去看看。”记得当时,子妍与老头子,迅速起身,往那埋宝石的高地赶过去。
果然,那里有明显翻动过的痕迹,一些从下层翻出来的沙子,还是湿润的。
两个人在那里仔细瞅看,自己也不确定,那里曾经有多少宝贝,那红脸胖子又挖去了多少。
这失踪案发生不久之后,有一天,只见那荒坝上空,月明星稀,那坝子上的高地旁边,有一个剪影,正奋力地搬动着滕筐。
子妍踏沙而行,那挖沙人没有觉察到她正悄然而至。
她故意轻咳一声,那人被惊得猛地转过头来,顺手就地抓了一把沙子,猛地撒向子妍。
始料未及,眼睛一下子就被迷住了。
结果是,那个人趁机逃走了,当时子妍虽然没有看清楚是谁,可以判断,他红脸胖子应该是脱不了干系。
应该是能够确定,卫紫儿母子,绿烟,红脸胖子,这接二连三失踪的人,都跟那月下剪影,关系很大。
子妍猜测,那月下剪影,在那一件事情发生的第二天晚上,应该是不会再来了,便放下思绪,一门心事去睡觉。
好巧不巧,那挖沙子的声音,忽左忽右地,在坝子四处闹腾了起来,时不时的,把那子妍又吵醒了。
细听下去,又停了下来,一整夜反反复复地,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
那黑影作怪,不敢露面,是逃避躲闪着,没有脸见人,不是他会是谁?
当时失踪的还有绿烟,可是那酒仙老头子也说:
“我这老骨头都能够看得出来,那绿烟对你,是那么地钟情,痴心迷恋,一个小小丫头,她能有什么其他的阴谋野心,她是可以排除在外的,反倒是那红脸胖子,嫌疑最大了。”
他当年的话,能够证明,那胖子就是一系列迷案的嫌疑犯。
这个有关绿松石以及失踪背后的鬼影重重,是他的疑点之三。
“你记得不记得,那之前,他与他那所谓的十四弟,一起要回西二村的那一次?”酒仙老头又接着说过这么一句话。
“当然是记得,他那十四弟,被河水卷走的事。”
子妍的确记得,那一次,据那胖子叙述,断流的那一端,很诡异,那河床看起来是干涸的,实则有水在流着,于是就把那不知情的十四弟淹没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也只能是他的一面之词,谁知道真相呢?”
”喂!跟你说话呢!傻了吧你?”那胖子见子妍坐在梁上,两眼呆滞了好半天,好像在做梦,又像是要睡着了,以为来的是一个傻女人。
他不知道,子妍正在回忆,五年以前,他红脸胖子在这坝子上的一言一行,一点一滴,给他画出来了一幅速写像。
子妍在彻头彻骨地分析这个人。
一些碎片,也是理不清的谜。
他倒是有耐心,踱着步,来来回回地走着,似乎是在等着子妍下得房梁来。
“我没有傻,我下来可以,但是你必须要带我去见一下狗娃子。”
子妍心生一计,自己要提出条件来,不然关于坝子上的谜案,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揭开了。
想来这个要求,他应该不会太为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