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尊严了吗？”
加尔鲁什冷冷说道，莫德雷似乎能够听到其中的寒意。
但是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整个人身体就像虾一样，他跪着，他的头也是低着的。
“我死了就死了，但是马修不能死。他还活着，他不应该死在这里。”
双膝跪地，头颅也紧紧贴着地面上的尘土。
“站起来，废物，你给我站起来。像个战士一样。”
即使加尔鲁什说出如此挑衅的词语，莫德雷一句话也不说，任凭对面发话。
“我曾经对你有所期待。但是现在看来，你不过是弱者中的弱者。即使成为了恶魔，你也是弱者。”
对于加尔鲁什来说，只要使用了邪能，就和恶魔相差无几。
尽管兽人中十个有九个讨厌恶魔，却不妨碍兽人对于恶魔的认知。
恶魔都是强大的，所以去挑战恶魔的，都是兽人中的勇者。
加尔鲁什一直这么坚信着。
在他迷茫的前方，所渴望的不是萨尔留下的执政官牛头人酋长凯恩·血蹄，也不是暗矛巨魔沃金。
很多时候，父亲格罗玛什·地狱咆哮，都只是一道影子，却也是加尔鲁什最摸不到的。
在黑暗之门纪元，加尔鲁什成为了第二代部落大酋长以后，他麾下的军队全副武装。
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数量，都远远超越了萨尔执政时期。
同样，和联盟的关系也是一直冰冷。
那个时候，加尔鲁什一直惋惜着，自己没有达到父亲的高度。
孩子对于父母最好的回报，就是超越后者所能够做到的成就。
而自己仅仅是比肩，还没有达成呢。
唯一缺少斩杀优秀恶魔的功绩，都没有达成。
“站起来，拿起你的武器。”
手上重重一抛，加尔鲁什连血吼都不要了，将这件传奇武器直接扔在莫德雷前方。
“兽人的荣耀，被你践踏了！懦夫，快起来！”
看着丝毫没有抬头意思的莫德雷，加尔鲁什龇着牙齿说，“看来我是走眼了，居然想要和你这样卑劣的家伙进行Mak'gora的决斗仪式。”
大脚往前迈，每踏出一步，加尔鲁什的愤怒就加深一分。
在明知无法战胜的敌人面前，加尔鲁什是强烈反对逃跑的。
他对于自己麾下的库卡隆精英卫士有着很多很多苛刻的要求，其中就包括‘战死是荣耀’这一回事。
那个时代，几乎所有的兽人都是接受这样的思想长大的，所以对于这样的要求，没有任何一个兽人反对。
但是对于新时代的莫德雷来说，兽人，一切尊严和荣耀，都比不过生存的尊严。
“你这家伙，没有资格当上部落部落的萨满。你玷污了萨鲁法尔这个姓氏！”
无论加尔鲁什说什么，莫德雷都没有反对，他的内心，都只在想一句话。
“放马修走吧。”
求你了！
“那个兽人是你的精神支柱是吗？即使违背了Mak'gora，你也要庇护他是吗？”
脚步一动，加尔鲁什就来到了还在喘息的马修面前。
这一次，加尔鲁什毫不犹豫，影之哀伤高举过胸，一刀斩在了莫德雷的胸口前，露出了森森白骨。
飞溅出来的血液洒了加尔鲁什一身。
原本殷红的肉，在被影之哀伤击中的那一刻也染上了黑色。
“那我就彻底粉碎你的尊严！”
每一次的攻击，加尔鲁什感觉自己都在攻击一滩烂泥。
因为马修是不会反抗的，他本来就失去了全部战斗能力，现在更是陷入了垂死的状态。
反观莫德雷，都已经惊呆了。
为什么？
他在问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我都已经放下了全部的尊严去求你，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你在做什么！！！！”
莫德雷飞扑过去，抱住了加尔鲁什那粗壮的腰身。
“滚开，懦夫。”嘴里带着不屑，加尔鲁什停止了补刀，他动脚一个飞踢，又将莫德雷踢出了几十米外。
“失去荣耀的兽人，本身就毫无价值。他践Mak'gora，破坏了规则，再怎么强大都必须死。而你，违背了荣耀，你的罪恶比他更大！”
“原本是打算让你们断手断脚地死去，现在看来还是太仁慈了。我要将你们变成缝合怪，还要不断地修补你们的肉体，要作为亡灵的奴隶直到死亡七百次！”
“怨恨吗？”加尔鲁什单手抓着莫德雷的脑袋，一边说道，“如果当今所有的兽人都是和你们一样的话，那我要亲手毁了整个部落！我说到做到。”
“额……”
感觉身体已经被掏空了。
无论是体力还是其他的东西，都没有了。
话说为什么，当初觉得自己跪下来求他，就会觉得对方会允许呢？
几秒钟前，自己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才会双膝跪下呢？
不知道呀，我好累呀……能不能休息一下呀。
莫德雷的状态也很差，他感觉自己就快没命了。
谁不想有尊严地活着。
我也想要呀……可是比起死亡，比起真正有价值的东西来说，尊严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马修，对不起呀。”莫德雷慢慢地爬着，他想要跑到马修的尸体身边。
尽管上面的呼吸声很微弱，不过已经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加糟糕了。
就算能够击败加尔鲁什又怎么样？
力量也只是力量，并不是司掌生死的权力。
即使是上古传说都逃不过死亡，自己又能够做什么吗？
双腿发力，莫德雷慢慢地爬行着。
他看到加尔鲁什似乎忘记了自己和马修。
那个粗壮的亡灵汉子，居然双目留下了漆黑的液体。
加尔鲁什像是泄愤似得，一拳又一拳打在地上。
搞什么鬼呀？
该哭的，是我好吗？
你这个肮脏的胜利者……
莫德雷也不敢大声嚷嚷，他终于爬到了马修身边。
“马修……咱们这一次旅途，似乎到达终点了。很抱歉，这一次，我们输光了。不过你安心，先去影之国。我马上就到。”
马修没有回应莫德雷，他的胸口起伏动作越来越弱，每一次心脏搏动，都似乎是在费劲自身所有的力气。
倒是嘴巴一直张着。一直在后重复某个词语。
“草……原……家……草……原……家。”
“马修？”莫德雷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莫德雷是真的没有想到，马修垂死之言，最后想到的是这个。
“我们回家！我们马上回家。”莫德雷赶紧抱住了马修，心底也在挣扎着。
对不起，我没用。
带你出来，却无法带你回家。
……
……
“就这么看着？”小恶魔问，“那两个兽人真的要死了。”
“不用你提醒。”
“是吗，我看你之前给予它们no.0的力量，我还以为你想要让那个兽人继承安戈洛使者的位子呢。”
“安戈洛使者到底由谁继承，并非由我单人决定。”克里米亚快速掏出了一张卡片，又快速收回。
小恶魔的眼睛很鸡贼，过目不忘的他看到了卡片上面书写的图案和文字。
恐慌直接在人类的内心炸裂开来。
下棋也顾不上了，小恶魔直接问道，“你怎么会有这张卡片？我还以为……”
“你还以为，是奈法利安持有的是吗？不可否认的是，奈法利安制造了那个怪物，但是即使是奈法利安，也无法操纵这只怪物。”
“你是怎么得到的。”
“方法不能说，时间节点倒是不介意。”克里米亚小声说道，“猎巫行动的时候，我唤醒的。”
“且，看起来你最赚呀。”小恶魔不甘心地想。
“不下了？”
“不，我没有心思下棋了。和怪物的主人下棋，我没有那么好的兴致。”小恶魔转身便想要离开，连下棋也不顾了。
而这一切，克里米亚只是看着，然后盯着那个男孩的后背。
“其实你是想去救那个男孩对吧？”
“虽然是五大三粗的兽人，不过对于我们这些老古董来说，是男孩也没错。”小恶魔脚踏虚空，对着克里米亚说，“你继续下棋，胜负在我回来以后再揭晓。”
“不怕我动棋子？”
“这点心思还是不担心的。况且，你我之间的对局，根本不是这里不是吗？”小恶魔指着下方说，“整个吉尔尼斯堡，才是我们的棋盘。”
“是的，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克里米亚话锋一转，似乎不想重复这个话题，“直接帮助那个兽人？虽然你的力量比加尔鲁什要强，可是在皇帝的领域内，你也不好受吧。”
“我有我自己的考量，倒是你，在算计着什么？”
小恶魔翻了翻白眼问。
“对于这个兽人，也好的多分了吧？而且还有一点很不对劲。这个兽人萨满，能够挺得过‘禁忌图腾纹身’，却无法支撑使用几秒钟的元素领主的风之力？”
“是你，对那个年轻萨满做了什么，还是说潘非洛夫，对那个年轻萨满做了什么？”
“你应该知道潘非洛夫的真身对吧？”克里米亚没有直接回答。
“废话，奈法利安的傀儡，本体现在不知道躲在哪里。”
“那奈法利安是一个研究疯子，你也知道对吧？”
“你是说……”小恶魔瞪大了眼睛，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不管哪个种族，都有着自己的禁忌。奈法利安在过去不断增加龙人的数量，也是为了某种实验。如今也该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龙人？兽人，恶魔……”小恶魔突然冷静下来，又坐在棋盘面前说道，“你们胆子真大。”
“我只是知道这件事，再加上从头到尾没有阻拦罢了。算不上帮凶。”
“包括给他马尔扎克王子的卡片？”
“只是一个小小的帮助而已。或者在我眼里，不过是蚂蚁露出了自己的口器。”克里米亚又否认道。
才怪。
小恶魔发现对方也是有着特殊的恶趣味。
从一开始就应该发现的。
对方的本尊已经离开了战场。
“……果然，你就是她，你就是她！我现在确定了，你的真实身份。”小恶魔沉默了很久大声说道。
“太晚了吧。”
“嗯，是太晚了。早知道的话，我应该在多格的塔顶就杀了你。”小恶魔冷冷地说。
“如果杀了的话，这个世界就不会如同今天一样美丽了，你我也没有功夫能够面对面说话……再说了，不要以为只有你，懂得威胁别人！”克里米亚眼神突然变得凶悍起来，杀气蕴含其中，“狠话我也会说。在诸神给予你们龙族力量之前，就应该杀了你，不，应该劝解奥丁，将龙族整个种族灭掉！”
“要试试看嘛？”小恶魔眼睛微微眯着，轻描淡写地说，“打得凶狠一点？”
“说不定会很有趣呢？”克里米亚歪了歪头说。
两人互相瞪着，谁也不让。它们厮杀，可不是大鱼吃小鱼那么简单的事情。
但是作为棋盘上的棋子，却远远没有那么和谐。
在下面对峙的加尔鲁什和莫德雷，它们之间毫无和解的可能，并且充满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