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菊生,秦梦娥在寨子里过得很安稳。
尽管那些土匪对秦梦娥垂涎三尺,但他们清楚秦梦娥是山羊胡赏给菊生的。
土匪们对山羊胡很是拥戴,山羊胡看重菊生,所以他们也不会对被赏给菊生的女人怎么样,秦梦娥就有恃无恐起来。
菊生每天坐在一堆木头里,刨木头锯木头凿木头雕木头,对秦梦娥爱搭不理。
秦梦娥不敢挑弄菊生,在寨子里闷得慌,想逃又怕深山野林的被野兽给叼走。
她多情浪荡的天性耐不住这般寂寞,于是端着菊生做的虎皮小马凳坐在门口唱曲,引得那些土匪都跑到菊生门口来听。
秦梦娥唱“郎想奴,奴想郎,暖香滚牙床”唱“蜜蜂蛰了蝴蝶儿尾”唱“一点甘霖湿透两瓣花蕊”
秦梦娥勾人的柔媚嗓音,风流的水杏眼,丰腴而不失轻盈的腰身以及她口中的淫词艳曲都让土匪们犹如蚂蚁钻心一样难受。
她以挑逗那群土匪为乐,若是生得俊俏的对她毛手毛脚,她就投怀送抱。
若是那歪瓜裂枣、鼻歪眼斜的人对她毛手毛脚,她就说:“我可是你们大哥赏给菊生的,你敢欺负我我就让菊生跟大哥告状,让大哥揭了你的皮。”
菊生偏就看不惯她那副浪荡样。
有天秦梦娥说她来寨子里许久没有洗澡,身上都不香了,问菊生哪里可以洗澡。
菊生说:“后面有条河,我们都在那洗。”
秦梦娥说:“光天化日,我一个妇人家,怎么好在野外洗澡。”
菊生说:“那就别洗了,我们也几个月洗一次呢。你就跟大家一起臭着吧,大家都臭,就闻不出来了。”
秦梦娥想了想,无奈说:“那你在河边帮我看着。”
菊生答应秦梦娥帮她看着,到了河边,菊生背过身去,秦梦娥脱去裙衫下水。正洗着,菊生拿起她的衣裳就走。
秦梦娥急忙问:“你要把我的衣裳拿到哪里去?”
菊生说:“给你换一身衣裳。”
菊生给她拿了一身土匪们常穿的黑色短打和一双布鞋,放在石头上转过身叉着腰说:“穿吧。”
秦梦娥从水里上来,展开那身宽大难看的黑色袄裤看了看,凑近一闻上面似乎还残存着男人的汗味。
秦梦娥说:“好菊生哥哥,这哪是妇人家穿的衣裳,快把我的裙衫还给我吧。”
草丛里躲着几个土匪,都是半大的小子,望着秦梦娥贼兮兮地笑,秦梦娥拿衣裳挡着身子,骂道:“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又央求着菊生:“他们把我身子都看光了,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我可是你的女人。”
菊生转过身,闭着眼睛骂:“我呸!我碰过你吗?你的衣裳我烧了,不穿这身,你就光屁股回去吧!”说罢就走了。
几个半大小子还在看,秦梦娥抓了一把石子砸过去。等他们都跑了,秦梦娥不情不愿地穿上菊生给她准备的衣裳。
秦梦娥把上边的袄子勒得紧紧的,越发显出她圆润的身躯和撩人的体态。菊生说:“不许勒那么紧,系松些。”
秦梦娥只得放宽腰带,放到看不出女人的腰身菊生才满意。菊生又说:“以后不许你涂脂抹粉,也不许戴簪钗,只许扎一个包髻,明白了吗?”
秦梦娥翘着嘴,不高兴地说:“我不要。”
“行,我这就去跟大哥说。”
菊生往外走,秦梦娥拽着他的胳膊央求着问:“好菊生哥哥,你要说什么呀?”
“说我把你玩腻了,叫大哥随便处置你。”
“我答应你,答应你还不行吗?”秦梦娥拖着菊生不要他开门出去。
秦梦娥从此就穿得跟寨子里任何一个土匪一样,菊生也不许她嗲着嗓子说话,也不许唱那些下流小曲。
让她担水洗衣裳,烧火劈柴做饭,让她爬树掏鸟窝捡鸟蛋,隆冬天带着她下河砸冰摸鱼,教她怎么用弩箭射野兔,把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变得像田间地头的野小子似的。
菊生对这种变化很满意,看秦梦娥也顺眼多了。
秦梦娥受不了自己变粗糙的皮肤和晒黑的脸,菊生要她做的事她统统不喜欢,尤其不喜欢菊生不让她嗲声嗲气的说话。
她得故意低沉着声音,这实在叫她很为难,谁让她生来就是这副甜如脆梨的妙音嗓子呢?但只要她敢说不字,菊生就拿山羊胡吓唬她。
秦梦娥以前不相信会有男人经得住她的引诱,和菊生共处后她信了。
她曾尝试用引诱兰生的办法去引诱菊生。
她用自己的香帕给菊生擦汗,用勺子喂菊生喝水,夜里听到雷声假装害怕往菊生被窝钻,但得到的却只有菊生的羞辱和戏弄。
菊生拿秦梦娥的香帕擦脚,喝了水就滋她玩,一脚把她从床上踹下去。
秦梦娥又羞又恼,哭唧唧地骂,还没有哪个男人给过她这种气受,这比“妓女”这个身份更让她感到耻辱。
后来兰生总是气呼呼地闯进菊生的梦里,叫菊生不许欺负梦娥,说天这么冷不能再让她睡木板上了。
秦梦娥之前一直睡在一块铺着熊皮的木板上。
虽然她还有些许狗改不了吃屎的妓子习性让菊生不喜欢,但鉴于其他改变,也因为兰生的嘱咐,菊生刨了几块木板,捶捶打打地拼了一张床给她,让她睡在门边上。
这张床重燃了秦梦娥收服菊生的信心。
菊生的手不小心被凿刀给划伤了,秦梦娥给他包扎上药,问他痛不痛。菊生说:“不痛。”他看着秦梦娥,想到了兰生。
秦梦娥见他盯着自己,觉得有戏,娇羞地问他看什么。
菊生说:“你以前也这样照顾兰生吗?”她说:“是,他总是受伤,今天这里磕破了,明天那里磕破了,叫他小心点他还是那样隔三差五地受伤。”
“你给我上的是什么药?”
“止血药,找其他弟兄要的。”
“你给我看看。”
秦梦娥把一包药打开给菊生看,菊生吹了一口气,糊了秦梦娥一脸白面,秦梦娥脸上只剩两个眼睛是黑的。
“哈哈哈哈……”菊生指着秦梦娥捧腹大笑。
她很快明白过来,对待菊生这种不开窍的木头,容不得许多你侬我侬,得直接下猛药。
清风寨在豺岭并非一家独大,八里外的山头还有个土匪寨子,这个寨的头儿季猴子曾经也是山羊胡的弟兄。
季猴子偷偷抢了笔大的在另一个山头自立为王,取名叫黑风寨,手下也有一百来号人。
山羊胡把黑风寨叫狗屁寨,他一直想把狗屁寨给并了,狗屁寨虽然人不如山羊胡多,但他们的地势高,一个人能顶清风寨十个人用,不管他们明攻还是暗袭,最后都是溃败而逃。
山羊胡问菊生有没有什么主意,菊生随山羊胡去狗屁寨附近勘察了一遭,发现狗屁寨吃水全靠下面的河。菊生说:“不要硬攻,我们只要占住这条河就行了。”
山羊胡就带着一百来号弟兄躲在河对岸的草窠里,只要有人下来取水就放箭暗杀。
一连杀了他们六七个人,狗屁寨寨主季猴子才发觉事情不对,派了三个人带着狼牙棒下山侦察。
山羊胡准备发箭,菊生让他等一下。那五个人四处观望,并未发现异常就回去了。
第二天第三天依照老办法又杀了他们五六个人。
狗屁寨没人敢下去打水了。季猴子气得发疯,带着半个寨子的人下山,发誓要把暗处搞鬼的人碎尸万段。
山羊胡的弟兄们在草窠里早等不及了,问菊生什么时候能动手。
季猴子带着五十个弟兄气冲冲地下来了。菊生说:“可以动手了。”
山羊胡一声令下,草窠里百箭齐发,季猴子几十号人乱了阵脚,山羊胡涉水过去将他们包围。
季猴子仓皇逃回,带下来的五十个人都成了山羊胡的俘虏。山羊胡把那五十个人用绳子穿成串带回清风寨,威逼利诱之下使他们归顺了自己。
山羊胡在寨子里烹羊宰牛,杀鸡宰鸭,大摆庆功宴,叫女人出来跳舞。
全寨的土匪都围在篝火旁喝酒吃肉看女人。秦梦娥好容易盛装一次,使出浑身解数在篝火前卖弄风情。
山羊胡喝多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把菊生也拉起来举着他的手说:“这次大获全胜,全是菊生的功劳!给狗屁寨那只死猴子一个教训,让我狠狠地出了一口气,这次让他跑了,下一次一定把他抓回来!”
说罢倒了一大碗酒硬要敬菊生,菊生捏着鸡腿,嘴上油光光的,说:“我不会喝酒。”
山羊胡豪爽地笑道:“你喝下去就会了!喝!”
“喝!喝!喝!”围坐在篝火边的土匪拍手起哄,秦梦娥喝了几碗酒,偎在一个土匪怀里也笑眯眯地拍手喊。抱着秦梦娥的土匪笑道:“菊生,不要连你女人都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