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生在后脑勺的剧痛中醒来。他发现自己置身在一间阴森冰凉的地牢里。
借着微弱的光,可以看见对面坐着一对夫妇,丈夫受了鞭伤,身上还有斑斑血迹,他们互挽着胳膊警惕地打量着菊生。
“这是哪?”菊生问。
妇人说:“这是土匪窝,你也是被土匪抓来的?”
菊生还未答话,季猴子带着人举着火把进来了。
“你他娘的就是菊生呀?行啊,挺有本事的,叫老子吃了血亏,你也是个能人,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为我做事,第二死于我的刀下,你选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菊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季猴子很高兴,就让人把菊生带出来。
妇人搀着丈夫起身,恭恭敬敬地问土匪:“敢问壮汉,我的女儿在哪,可否让我们见她一面?”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山羊胡中了毒,清风寨此刻已乱成一团,潜伏在河岸的弟兄可以动手了。
季猴子大笑道:“你们的女儿年纪虽不大,但为我掳来一个能人。”
他拍了拍菊生,“还毒翻了清风寨,你们走吧,不过你们的女儿得留下。”
夫妇俩双双跪下哭求:“小女年岁尚轻,求壮士发发慈悲,别让我们骨肉分离。”
菊生问那对夫妇:“你们女儿叫什么名字?”妇人说:“她叫梅花,小后生见过她吗?”
“梅花……”菊生沉吟片刻,明白画眉就是他们的女儿,画眉是假名字,倒过来才是真名字。他对季猴子说:“我可否问大哥要个人?”
季猴子说:“你给我造出一百支弩,五百支箭来,这寨子里的人随你挑。”
菊生说:“我要他们的女儿,梅花。”季猴子爽快地说:“什么花都给你。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跟我去清风寨,那只死山羊俘虏了我那么多弟兄,我要让他看看,他的军师现在听我的了!”
菊生被掳走后,画眉擦去腿上的血,穿上衣裳回了寨子。
寨子中央点着篝火,篝火上烤着羊,土匪们围坐在篝火边喝酒吃肉,听秦梦娥弹月琴唱曲。
山羊胡坐在主座上眯着眼不无欣慰地看着自己打下的“江山”。
画眉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她只想毒死那些欺负她的土匪。
“再拿酒来!”一只眼喝得醉醺醺地朝裂冬瓜喊,裂冬瓜歪歪斜斜地端来一大坛酒,走到半道跌了一跤,一缸酒洒了一半。
一只眼骂道:“好酒都叫你这蠢货糟蹋了!”
裂冬瓜说:“你光知道吃喝,也不来搭把手!”
画眉上前说:“冬瓜哥哥,我帮你重新端一坛酒来。”
“冬瓜哥哥……”土匪们在下面学画眉说话,裂冬瓜涎着脸对画眉嘿嘿笑着说:“好……好,还是妹妹知道心疼哥哥。”
欺负画眉的那几个土匪淫笑着说:“妹妹今天让哥哥累坏了,怎么不心疼心疼这几个哥哥呢?”
画眉捏紧衣角,浑身打颤。
秦梦娥问画眉:“菊生呢?”画眉说:“菊生哥哥马上就来。”山羊胡笑道:“菊生这小子心里只有女人,以后不能再给他女人了。”
画眉和裂冬瓜去伙房搬酒,画眉刚弯下身,裂冬瓜一把画眉抱住,画眉不挣扎随他亲吻。
裂冬瓜解开腰带,画眉按住他的手,说道:“妹妹害羞,哥哥先出去,我喊你进来你再进来。”
裂冬瓜笑得嘴巴咧到耳朵后面,连忙说:“好好好,我这就出去。”
裂冬瓜出去后,画眉将毒药下到酒里,盖上盖子,背过身去说:“哥哥进来吧。”
裂冬瓜踹开门,进来就解腰带脱裤子:“还是你疼哥哥,比秦梦娥那个骚货好一百倍!”
画眉说:“哥哥莫急,你先把酒送去,妹妹怕一会有人来催。”
“我等不及了!”裂冬瓜把画眉抱到草垛上剥去衣裳,强与她行了事。
裂冬瓜端着酒出去后,画眉在草垛里躺了许久。
伙房外的风雪声中夹杂着刀剑碰撞声,惨叫声。
“叮铃叮铃……”
还有风铃的声音。
画眉从草垛上站起来,轻盈得像一缕脱离躯壳的魂魄。
铃铛的声音指引着她走到菊生的屋外。她坐在檐下如痴似傻地抬头望着那一排风铃。
秦梦娥衣不蔽体地倒在床上,仰面朝天,胸口插着一支弩箭。
山羊胡最先发现酒里有毒,但为时已晚,大部分人都喝了毒酒。
喝得少点的呕吐不止,四肢抽搐,喝得多点的口吐白沫,人事不省,再喝得多点的就像裂冬瓜一样七窍流血而死。
埋伏在河岸边的狗屁寨土匪见时机成熟,一面飞鸽传信给季猴子,一面攻进清风寨。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霸占了寨子里的篝火,美酒,羊肉,还有女人。
清风寨的土匪躺的躺,倒得倒,他们手上拿着刀拿着弩,曾想和狗屁寨的土匪拼个你死我活。
山羊胡像一只死羊似的被扔在地牢里,还活着的土匪被狗屁寨的土匪们用绳子串起等季猴子来定夺。
季猴子来了后,先揪出之前被俘虏的手下,一人抽了几十马鞭,然后宽宏大量地说:“我知道他们也是被死山羊给逼的。从今天开始这寨子就归我了,只要你们像菊生一样肯归顺我,不仅有解药,而且我保证你们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季猴子将解药举起:“愿意归顺我的过来拿解药!”
一只眼第一个说:“我愿意归顺!”刀疤脸说:“我也愿意!”
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有第二个就有第三个。清风寨的土匪为了解药,都归顺了季猴子。
菊生四处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女人里没有秦梦娥和画眉,被揽在土匪怀里的也没有。
菊生说:“我去找找梅花。”
季猴子笑道:“去找吧!咱们就在山羊胡的寨子里办桩喜事热闹热闹,气死那只死山羊!”
菊生往自己屋里去,走到离门口不远的地方,他仰着头,止住脚步不敢再向前。
风铃在檐下叮当作响。风铃边画眉悬挂的身体在风雪中轻轻晃动。
菊生跑上前抱下画眉,他摇晃着画眉,叫着“画眉”,画眉的脖子歪来歪去,已经死了。他瞥见秦梦娥躺在床上,又放下画眉去看秦梦娥。
“肏你大爷的!”菊生破口大骂,也不知是愤怒还是悲伤。
秦梦娥平日里那双勾魂摄魄的水杏眼此刻无力地闭着,鲜红水润脸蛋变得乌青,颊上和嘴角有被打过的淤痕。
菊生把画眉抱到秦梦娥床上,让她们并排躺在一起,自己靠着床沿坐在地上。
一高一矮两个土匪东倒西歪地进来,醉醺醺地说:“小子!大哥让你去地牢!”
菊生看着秦梦娥问:“她胸口的弩箭是谁刺的?”高个子土匪指着秦梦娥说:“这个疯女人,老子想和她亲热亲热,她居然咬我,我就拿弩箭扎死她了。”
秦梦娥因为回房找菊生而躲过了毒酒,但没有躲过入侵的土匪。
高个土匪将秦梦娥按倒,秦梦娥不从,高个朝她脸上闷了几拳,秦梦娥咬他的手腕。土匪暴怒而起,拿起桌子上的弩箭扎进秦梦娥的胸口。
秦梦娥拼命想保全她早已丢失的名节,但最终矮个子土匪还是强要了她。
“你也真不嫌晦气!”高个土匪笑道。
矮个土匪说:“她又没死,嘴里还一直叨叨什么菊生,菊生的……他奶奶的菊生是谁呀?”
高个土匪说:“我他奶奶的哪知道菊生是谁?”
两个土匪说说笑笑地出去了。菊生拿起桌子上的弩,发出两箭,一箭从高个后胸穿过,矮个子惊慌回头,迎面一箭从他脖子上穿过。
山羊胡半死不活地躺在地牢里,季猴子让人拿解药救醒他,让他亲眼看看他的弟兄他的寨子现在都成了他季猴子的了。
“老寨主临终把寨子给了你,怎么样?现在还不是我的,就连你的命也攥在我手里。”季猴子戏谑地笑道。
山羊胡闭着眼睛,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
菊生走进地牢,季猴子拉着菊生对山羊胡说:“你手下的弟兄们都归顺了我,你最得力的助手以后也为我效力了。”
山羊胡冷笑道:“他们背叛了我,迟早有一天也会背叛你。知道为什么老寨主不把寨子留给你吗?因为你太蠢了。”
季猴子凶狠而阴沉地说:“那又怎么样呢?我能给你解药,也能再毒死你。这样,你在众人面前向我跪下磕头,叫我一声大哥,我就饶了你。”
山羊胡啐了季猴子一口。季猴子暴跳如雷,让人灌山羊胡喝毒酒。
菊生上前阻拦,他说:“杀了他不如让他心甘情愿地归顺大哥。”
季猴子说:“你不了解他,他比茅坑的石头还臭还硬,不会服我的,杀了以绝后患。”
菊生说:“我有办法让他服从大哥。请大哥让我单独和他说话。”